红云看徐辉祖若有所动,又说道:“老爷,云儿最近也想了很多,太太毕竟是老爷的正房妻子,就算做错过什么,也不该就此房不管不问了。云儿怀着身子,想为孩子积点福报。所以云儿斗胆劝一句,老爷若是能去看看太太,也是老爷的度量。家和万事兴嘛。”
徐辉祖笑道:“我的云儿就是这样善解人意,那贱人撞了你,我本想一辈子不理她的。”
红云娇嗔道:“太太也许不是故意的,老爷都能去花姨娘那里连着吃饭,为何对太太如此狠心?”
徐辉祖恍然大悟,大笑起来:“原来云儿是吃醋我这些天去花秀那里?她嗽疾又犯了,着实可怜,我不过是看在已去的老太太面上。”
这徐辉祖是个孝子,好在齐欢和她来徐家之前,老太太一病亡了,不然花秀仗着老太太这层关系,岂不是要上天!
红云暗想,脸上却不动声色,一张俏脸有如三月桃花,娇艳明媚,“看老爷说的,云儿何尝吃过醋,云儿只是挂怀太太,再者说,花姨娘是云儿的姐姐,云儿又怎会介意……”
徐辉祖笑着打断红云,“你这小妖精,我还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好了好了,花秀那里我不会再去,看我的云儿这样明事理,又有了我的孩子,我恨不得一颗心都扑在你身上呢……”
红云乖巧地伏在徐辉祖胸口,撒娇道:“云儿谢谢老爷如此宠溺……”
天色已晚,徐辉祖很快就打起了呼噜,红云却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个计划虽然成功了,但老爷要是真的动了去看齐欢的心思怎么办?她岂不是刚按倒葫芦又浮起了瓢?
可老爷会去吗?齐欢嫁进来这大半年,徐辉祖几乎就不曾给过她好脸,不然也不至于一个正妻沦落到睡柴房的地步。
再说就算去了,又能怎样?先前齐欢在柴房住着时,老爷不也为她请过大夫?不喜欢她照样不喜欢。老爷也是见多了女子的人,怎么会喜欢现在的齐欢,一张脸白得像鬼一样……
红云乱糟糟地想着,渐渐睡着了。
*****
天越来越冷,虽然已经立了春,但北方却看不到任何春色。齐欢躺在床上,穿上所有衣服,把棉被裹得紧紧的,还是不停打哆嗦。
瓣儿隔半个时辰就给她换一次汤婆子,借着这点热气,齐欢才觉得自己没有像掉到万丈冰窟里。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瓣儿焦急,“我一会儿偷偷溜到正房找翠眉姐姐要点炭吧。”
齐欢沉默。
正房始终没有动静,难道她失了算?
如果一切没有变化,齐欢要走的一条路,就完全不通了。
又该如何打通其他关节呢?
她现在缺吃少穿,身处寒室,只有一个瓣儿陪伴左右,力量实在卑微,若不借助他人之力……
门开了。
瓣儿惊讶地望向门口,后罩房这间屋子,从未有人推门而入,就是偶尔兰儿来,也会在门口搞点动静,表明她的存在。
是谁?
徐辉祖穿着家常棉袍,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老、老爷。”瓣儿下意识地拜下去。
“嗯。”徐辉祖看也不看瓣儿,左右环视打量屋子,看到床上躺着的齐欢,顿了顿,走了过去。
齐欢看到徐辉祖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两抹红晕,轻声说道:“老爷亲来探望妾身,令妾身感激不尽。只是屋里太冷,还请老爷快回正房,等妾身大好了,再去给老爷请安。”
一席话说得艰难,娇喘微微。徐辉祖看到自己的正房妻子,有如一朵受尽蹂躏的梨花,脸色苍白,倒显得眉眼十分干净。一把乌黑的头发松松地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鬓角腮边,更增添了几分病美人的风情。
以前倒没觉得这娘们如此有味道!
徐辉祖心里暗暗赞叹,又凑近看向齐欢。
细细的远山眉,微微蹙起,狭长的丹凤眼,泪光点点,鼻头小而翘,嘴唇无血色,因为干燥,裂开几道唇纹,在徐辉祖眼里,这样的唇,更增添几抹秀色。
成亲大半年,徐辉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正妻,其实是一个美人!
见惯了妩媚妍丽的莺莺燕燕,忽然出现一个病西施,徐辉祖竟然有一种无意挖到宝的惊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