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张田契,应该就是李员外的最后财产了。李员外环顾四周,忽然一咬牙,将袖子卷起来,把一只手臂放到了赌案上。
“赌我这只手!”
戴花青年面不改色,嘻嘻一笑:“李老爷这是干什么?我赢了你,拿你一条胳膊有什么用,当棍子使吗?”
李员外却赖在台上,咬牙切齿,“孟青,你敢不敢?”
被叫做孟青的青年还是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说道:“我当然不敢。好了好了,李老爷你也出来一整天了,赌得倾家荡产,回去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办,你那一大家子人又该怎么办。明天我派人去你那里接田产房子。”
那李员外还挣扎着不肯走,又喊着要把女儿也赌了。
孟青身边的人眼前一亮,想说什么,孟青只一个眼风瞥过去,那人就不敢说话了,只朝门外吆喝了一句,“来人啊,有人闹事!”
走进两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将李员外架走了。这些赌庄的打手们每天看多了李员外这种人,脸上面无表情。倒是那个孟青,看着李员外几乎没了筋骨的身子,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此时赌庄庄头走了进来,看一眼齐欢,又看一眼孟青,笑道:“二郎,这李员外也是赌场上玩惯了的人,居然一夜之间就被你赢走了全部身家。”
孟青只挥挥手,敷衍了一句,将目光定在了一直坐在角落里喝茶的齐欢身上。
“听闻小娘子好本领,来一趟就赢走四百两。”孟青率先开了口。
“不敢。”齐欢一动不动。
“不知小娘子是哪家哪户?我孟二郎在这里也混了些时日,倒是不知道小娘子来历。”孟青又问道。
“赌钱而已,有钱就赌,输光便走,问别人来历做什么?”齐欢从纱幕里直视孟青。
孟青感受到了齐欢的目光,心下一凛,忽然觉得对方不可小看,就笑道:“小娘子说的是,不知道今天小娘子想玩点儿什么?”
齐欢低声吩咐翠眉,翠眉将银票拿出来,放到赌案上。
齐欢缓缓开口:“赌大小,一次四百两。”
孟青看着赌案上的银票,还未说话,他身边的人一脸喜色,低声说:“又一只肥羊上门了。”
孟青却一脸凝重,看着走到赌案前、并不坐,只站着的齐欢,将双手一拍,那骰盅连骰子带盅被震到半空,被孟青抓在手中,从左耳边摇到右耳边,又翻了几个花,“啪”一声盖到赌案上。
“小娘子押吧。”
齐欢微微一笑,“大。”
孟青眼神一滞,表情晦暗不明。
他身边的人以为孟青赌了一天累了,替他打开骰盅。
五点、四点、六点。
齐欢赢了。
那人勉强一笑,对孟青说:“这小娘子手气不错。”
孟青却压着嗓子问齐欢:“小娘子,莫非会听音辨色?”
齐欢不回答他的问题,碧海却在旁边发了话。“我家主人赢了,你们怎么不出钱?”
庄头在旁边大汗淋漓,想死的心都有了。若是被这娘们再赢走四百两,他这赌庄就该关门大吉了。
孟青用眼神示意庄头放心,将输的银票送上后,就笑着问齐欢,“不如玩点别的?”
“随便。”
孟青不敢大意,想着女子再怎样脑筋灵活,也不如男子,再说他在赌场上纵横多年,还从未遇到第二个精通所有赌技的人,第一个当然是他自己。
“牌九?”
“可以。”齐欢再次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