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的时候，我老是嘲笑战王，说他连我也灭不了，哪有不败可言……哈哈哈哈，十万年了，他的不败竟然不传于世，而我的不灭，也终究要灭了！”

金袍男子的气息快速衰落，他的身体开始佝偻，面容刻下了皱纹，声音开始苍老，那披肩的黑发出现了灰白，然后泛上了银光，甚至连那枪身也失去了光华。

可那枪身之中的豪气和战意，似乎永存，顶天立地，万劫不灭。

“我没想到，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竟然找到了战王枪的最后传承，把他抢过来，至此，你败了，我灭了，可我把不灭给了他……”

金袍男子的目光从杨欢身上滑过，眼神黯淡下来，双目混沌，似乎到了弥留之际。

“孩子，过来！”

他招招手，让杨欢过去。

“你知道他是谁么？”

金袍男子指指那尸首分离的人。

“哈哈哈，没错，他就是战王，战王殿堂之主，战王枪之战王！”

金袍男子一下子泛出了几分欣喜。

“从前，我们是师兄弟，我们有一个师傅，他叫鬼谷子，他有一本天地书，叫做纵横册。

纵横册，天地纵横，每一代，只收两个徒弟，一个修纵道，一个修横道。”金袍老人眼睛之中闪烁出了罕见的柔弱和温情，似乎沉入了无尽的回忆之中。

他手指虚空，眉头微皱，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迟疑一下，继续说道：“纵者，纵计天下，战之王者，以不败为战，战天下以证不败，却终究离不了合纵图谋。

天下何其大？哪里能联合得完？天下之人，哪怕只有两个，也不可能完全就是一条心，世间，哪有无私的人心？

战王的不败，只能建立在一小部分人的身上，人太多，力量和资源就会因为他的不败而膨胀，这个纵，从内部就乱了。

战王，终究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而横呢，连横为天，主宰苍生，修不死不灭，大帝三三天。

可这天又何其小，容不得你去染指，天横于地，地纵于天，直到最后，这天地之间只能是分崩离析，天下大能各自为政。

没人愿意屈居人下，更没人愿意连横合纵。

师傅他老人家，许是看透了这个，所以才隐遁鬼谷山，把天纵挂，把地横悬，鬼谷山下，万万年不开，开则……只传不败不灭，纵横两道，两个传人。

我与师兄，许是最后一代真纵横了吧。

上古的纵横家，流传到现在，只有一个旁枝末节，已经不成纵横了。

万万年前，天地大劫，神魔混战，开元现世，诸天万界征战兵戎，血染三生六道，多少豪杰启于乱世，可到了最后，他们仍旧十死无生，只是几颗流星……过眼云烟罢了。

至今存着的，怕是不足十人，阎罗在九幽之下不得出，道祖在三三天外不能入，玉楚白……坐镇九天，修仙不能仙……哈哈哈，报应。

至于其他人，死的死，藏的藏，可最后又能藏到哪里？

一旦大劫再起，天地都藏不住，何况是几个偷生之人。”

金袍男子的话，杨欢听不大懂，可他还是这样不断的絮絮叨叨，杨欢认真的听着，记忆，然后默默的看着他的身躯佝偻下去，直到最后，这男子彻底气息衰微，满头银发随风飘扬，目光混沌不清。

连口齿也不再凌厉。

只有那满身威严和不死不灭的挺拔枪影万世永存。

“呵……孩子，永远记住，不要相信这世间的一切，哪怕是你自己，有时候，最能骗你的就是自己……”

“哈哈哈哈，哪有什么师兄，鬼谷子从收我为徒的那一刻，就将我灵肉分离，我本开元，可器身却成了不败战王，而器魂，修了不死。

我和他斗了一辈子，却离开元越来越远。

原来这就是纵横，你纵我横，永远存在交际，可却永远不能相容。

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苍生，好一个鬼谷，我灵，我生，不死不灭，不战不败，分开了纵横，世间……再无开元至宝。

师傅……原来你也是他们的人，你骗我……”

金袍男子的金袍失去了颜色，声音混沌不清，可那凄苦和恨意，在这一刻却是那么森然，整个天地，在这一刻都刹那阴沉漆黑下来。

“孩子，你过来，跪下！

师傅教你最后一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