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怒极,手掌“砰砰”的拍打着桌面。
助理就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心惊胆战的,却不敢进来看。
“你有燕北城这么个儿子,这么好的一手牌你不用!如果你对燕北城好,你们俩感情好,燕家看在燕北城的面子上都不会这样压着我们家。偏偏你自己把燕北城越推越远,反倒对个老情.人的女儿百般讨好,陆薇宁她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放着自己的儿子不理,对自己的儿子就跟对仇人一样,反倒对陆薇宁那么好,跟亲闺女似的,你不就为了讨好陆振庭吗?就你这样的主次不分,好赖不辨,说你蠢都是侮辱了蠢!”
就因为江嫦黛,他们江家现在的地位特别尴尬。他倒是有心对燕北城好,不论是为了补偿还是因为对江家有利。可就因为江嫦黛,燕北城对全部的江家人都爱答不理的。
“别人家都是做那些对家里好的事情,而你呢?从你当年把燕怀远害死了,回到江家来,我对你的要求就没有别的。不求你能为江家做点儿好事儿,只要别拖江家的后腿就行。”
“结果你个败家玩意儿,就从来不知道老实消停,自己没本事偏偏还自我感觉良好!”江常在气的简直要咳肺吐血了,他那个外甥女儿燕芷清,真是随了江嫦黛了,那股子没本事又自负的劲儿,真是跟江嫦黛一样儿一样儿的!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说的也太难听了,我是你妹妹,你这样说合适吗?”江嫦黛忍不住说道。
又是蠢,又是败家玩意儿的,从他嘴里,她就没一句好的。
刚才江常在又提起了燕怀远,江嫦黛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不容易这些年她才让自己好过了点儿,可仍是不爱提起燕怀远这个名字,谁知江常在愣是往她心窝子上捅。
江嫦黛的心里很矛盾,她对燕怀远有过愧疚,觉得对不起他,但又从没想过要补偿,要回报,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爱听。
听到他的名字,心里会觉得难受,会觉得很抱歉,可又仅此而已。难受完了,就完了。
“得亏你是我妹妹,要是别人我说得更难听,你想不想听?”江常在嘲讽的冷哼一声,刚才说了那一通,脾气也没有先前那么急了,好似是发泄了出来,就舒服了点儿。
又坐回椅子上,江常在才又说:“你把江家祸害成现在这样,18年,别人家都在发展做大,可江家却仍旧止步不前,行,不管怎么样那都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改变不了了,我不提,提了也是惹我自己上火。但你现在在B市办的那叫什么事儿?你什么时候能不祸祸了?”
“你说要买那块地,我买!但你能别出幺蛾子吗?你自己不长脑子,生生的把生意给搅和黄了,你还有脸来问我?”江常在说着,突然抓起原先躺在文件上的钢笔,就掷了出去。
“江嫦黛,我告诉你,以后再有事儿你别来找我。你要是没有能力就别学人家去动脑子。没脑子那你就别动,老老实实儿的待着。你要是自己闯了祸,惹了事儿,那就自己去处理。我特么这么大年纪了,大半辈子都要替你善后?要是再因为你,让江家的生意受到影响,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么大的年纪,对江家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对江家有利的事情你没做过一件,成天就知道作!”江常在怒道。
“我怎么没做过!”江嫦黛不服气的说,“当初不是你们逼着我嫁进燕家的吗?我就是为了江家,才委曲求全!你现在来怪我害死了燕……燕怀远?”
18年不曾提起这个名字,在一提起来,江嫦黛竟是舌头打结,心虚的厉害。
“可如果不是你们逼着我嫁进燕家,也不会出后面那么多事,他更不会死。说到底,其实他的死都是因为你们!”
江常在真是气笑了,“敢情儿这么些年,江家就养出了一个白眼儿狼。江嫦黛,你要是还想待在B市,那就在那儿老老实实的,别做妖。不然我就去亲自把你带回来!我也不再奢求你能给江家带来什么利益,别再给江家招祸就行了!”
原本,他还以为她一直留在B市是想开了,想要跟燕北城修复关系了。
尽管他觉得很难,从生下燕北城就没管过他理过他,这会儿想着修补关系了,圣母脑残才会原谅她。
但江常在仍旧抱着希望,乐观的想聊胜于无,如果江嫦黛态度很好,说不定真的能感动燕北城。不求燕北城对江嫦黛像对燕家二老那样尽心尽力,但至少有事儿能想着她一点儿,不再打压江家就够。
可谁知,他还是高估了江嫦黛的智商与情商。这会儿他要是还没看出来,江嫦黛去B市压根儿就不是去跟燕北城和好求原谅的,那他也就是傻的,江家早完了。
江嫦黛非但不是去求燕北城原谅的,甚至一点儿内疚都不曾有过,还一个劲儿的想着把陆薇宁介绍给燕北城。
江常在觉得这真是天方夜谭,江嫦黛这脑子是怎么想的呢!
不对,她就没脑子,但凡是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做这种可笑的糊涂事儿。
燕北城出手把那块地给抢过去,发的那篇通稿,直接又踩了江家两脚。
若说这件事情,江禾被江嫦黛办的蠢事儿给失了前蹄,倒在了地上。那燕北城把地买过去又发了篇通告,就把江禾给往地里踹下去三分。
但凡江嫦黛好好哄着燕北城,能跟他关系稍微缓和一点儿,燕北城都不至于这样!
江常在还不知道燕北城这次出手的原因,只猜测是不是江嫦黛又在B市干糊涂事儿了。完全没想过她会做的那么过分。
也不怪江常在想不到,江嫦黛那脑子,已经不能以常理度之。
江常在气冲冲的挂了电话,江嫦黛握着手机,也是气得手发抖。
她又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冷静下来,这才出去。
客厅里坐着陆薇宁和燕芷清,陆薇宁也是看到了新闻,知道燕北城竟然出手了,所以急急的赶了过来。
刚才正跟江嫦黛确认这件事情,江嫦黛才会给江常在打电话。
结果劈头盖脸第一句就是一通骂,江嫦黛尴尬的看陆薇宁一眼,见她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便赶紧回了卧室,跟江常在讲电话。
这会儿出来以后,情绪不高,但对陆薇宁的态度仍然和蔼。
“这件事情已经没办法了,是定下了的。”江嫦黛坐下,燕芷清忙挨着她坐过来,“说起来都怪我,是我沉不住气,结果才闹成现在这样。”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江嫦黛私心里还是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她说的也没错。或许是冲动了点儿,叫老院长抓到了把柄,但这都是因为老院长太过奸猾。
另外,也是燕北城不好。
竟然帮着外人都不帮她这个当妈.的。
那个老院长也是个两面三刀的,当着她的面端的一副义正言辞,不占燕家便宜的态度,转头就把这事儿告诉了燕北城。
“所以这件事情,妈您说的对。”燕芷清琢磨了下,说道,“林初完全就是我哥的拖累。这么点儿小事儿,都要找我哥帮忙,为了抢下那块地,我哥还不知道多花了多少冤枉钱呢,全都是为了林初。要是大家族的,哪会出这种事。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有点儿事情都要找我哥,简直就是个吸血鬼,蛀虫!”
陆薇宁垂眼,目光变了一下,才又抬头,握住江嫦黛的手,“伯母,您别自责了,说起来我也有责任,那天如果我能及时拦住您就好了。也是因为我觉得您说的有道理,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才没有拦,谁知道——”
“这哪儿是你的错呢!”江嫦黛柔声安慰道,越发觉得陆薇宁熨帖。
……
周六,林初和燕北城先去了孤儿院,在孤儿院一起吃了午餐,才离开去老宅看望二老。
两人才离开不久,孤儿院的门铃就响了。
老院长以为是不是又是附近的小伙伴儿和老伙伴儿来送东西了。
得知燕回把地买下,孤儿院不用搬走,可以一直在这儿,附近跟孤儿院里众人和孩子们熟悉的邻居们都高兴坏了。
杨主任当天晚上就过来看过,正逢林初和燕北城在这儿,因此没有多逗留就走了。但是第二天又跟好多退了休的伙伴儿搭着伙儿过来了。
为了庆祝孤儿院不用搬走,晚上特意在这儿各自做了几盘儿拿手菜,凑成了一桌丰富的晚餐,大家一起庆祝。
这些天,老邻居们也一直没闲着。今天这个送来点儿什么,明天那个送来点儿什么。
显然都是被之前孤儿院要搬走的事儿吓着了,现在不用搬了,高兴坏了,不住的往这儿送东西。
老院长怎么都推辞不掉,所以这会儿听到门铃声,又赶紧出去了。
结果往门口走的时候,见院门外站着的并不是附近邻居熟悉的面孔,反倒是一张生脸。
一个中年妇女,穿着一件灰绿底牡丹花针织薄线衣,一条咖啡色的布裤子,脚下是一双脚背满是褶皱,脚尖儿都有些变形的黑色乐福鞋。
因中年发福,身材变形,线衣又是紧身的,贴着腰腹上的赘肉,连带着胸一起,层层叠叠。
女人发根还有两三厘米长的白发,没有及时染,皮肤微黑,干裂粗糙。但从衣领里露出的那点儿皮肤颜色来看,她倒本不是天生这么黑,估摸着是经常在户外工作,又不注意保护,暴晒的。
距离院门还有一半儿的距离,老院长就发现这中年女人一脸的局促,好像她要是动作再慢点儿,这女人就要走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害怕什么。
这么想着,老院长不由加快了点儿脚步,去把门打开了。
“请问有什么事儿?”老院长和善的问。
“我……我想找人。”中年女人局促的说,看了眼老院长,又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儿,让老院长清清楚楚的看到她发顶的白发。
“你是要找谁?”老院长笑问,声音很轻,怕吓着她。
实在是这中年女人表现的太不经吓了。
中年女人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张折了四折的纸,打开来,纸放在口袋里久了,都有些软烂。
中年女人双手捏着纸递给老院长,“这是……这是我女儿的出生日期,25年前,我……我把她放在这里了。”
说着,中年女人就眼泪汪汪的,“我当时……当时也是没办法,那时候我才17,自己都养活不了,让孩子跟着我也是受苦。现在我虽然也没有钱,但好歹生活也还过得去,我也不是要认回她,就是……就是想看她一眼。”
中年女人仿佛是不敢看老院长,生怕从眼前这张和善的脸上看到鄙夷,看到不屑。
干燥发黑的双手捂住了脸,眼泪从指缝间漏了出来。
“我知道我不配当一个母亲,所以我不敢奢望能认回她,也不敢奢望她能认我。我就是想……就是想远远地看她一眼。”
老院长确实不喜欢这个中年女人,现在知道后悔,知道难受了,当年扔孩子的时候怎么不知道?
17岁,确实是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年龄。对自己不负责,对孩子不负责。
年纪轻轻就生下孩子,老院长并不奇怪,毕竟孤儿院里好多孩子都是因为这样的情况才会出现的。
还未成年,却偷尝禁.果。只为了一时的刺激与欢.愉,却因为缺乏常识,而不知道做最基本的预防,把孩子生下来了,又养不了,就这样扔出去自生自灭。
这种事儿,老院长看的太多了,对眼前这女人也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只是常年的好脾气,对人和善惯了,一时也摆不出冷脸。
老院长低头看那张纸上的生日,因为眼花,把纸拿的远了点儿。当看清楚上面的日期时,脸色陡变。
只是因为中年女人在捂着脸哭,才没看到。
对于纸上的日期,老院长记得清清楚楚的。
这就是林初的出生日期!
就是因为这个生日,林初才会被林家选走,在林家受尽了虐待。
所以这串数字,老院长一辈子都忘不了。
曾经林初在林家的那段年月,老院长曾无数次看着纸上的这串数字自责,无数次后悔,倘若林初不是在这个时候出生的就好了。
中年女人拿手掌和手背胡乱的擦了擦脸,“我……我之前看新闻,那位林初,林小姐,媒体报道了她的事情。我想请问,她是不是……是不是我女儿?”
“那时候新闻刚出来,我女儿正在看,就给我看了。”中年女人说道。
实际上,当时她女儿看到的时候,是满脸的羡慕,直说林初运气太好了,一个孤儿,竟然还能跟那么厉害的高富帅在一起。
对着燕北城的照片着实花痴了好久,还不无拈酸的说,脸长得好就是好,一个孤儿都能找到这么优质的男人,单单是那张脸,就连明星都比不上。也不知道林初有没有整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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