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他反复回味着与叶月珊的那番对谈,心中五味杂陈,转转反侧了几回,窗外不觉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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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午后,陆幽难得主动将唐瑞郎约到药园见面。两人屏退左右,躲进书房,陆幽便将昨天叶月珊所说的话转述给唐瑞郎听。
与陆幽的举棋不定截然相反,唐瑞郎刚听完就将大腿一拍,做出了决定。
“这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就是反了他赵昀,又能怎么样?”
陆幽瞪着他:“你能装作想过之后再做回答吗?”
“想过,我当然早就仔仔细细地想过了。”
唐瑞郎让他稍安勿躁:“你姐姐说过的话,我也不再多嘴重复了。现在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就算我们置身事外,你真以为赵昀能够顺利即位?”
他这一启发,陆幽顿时醒悟道:“你是说,萧家那边?”
“正是。”
唐瑞郎随手从腰间接下钱袋,要为陆幽仔细说明。
“春蒐围猎太子遇袭,平康坊夜宴萧家大公子被杀——这都不是寻常的龃龉。太子登基,萧家势必大难临头,他们当然会拼命地想办法阻挠。这些日子以来,诏京城里的各种流言蜚语。甚至还有夹城里头,从天而降的禁军尸体,恐怕都与萧家脱不了干系。”
说到这里,他便取出几块碎银,丢进桌上的笔洗里。
笔洗里原本就盛了水,如此一来,水位更是上升不少。
唐瑞郎又道:“再说萧皇后——虽然赵昀已是她的独子,但是母子之间的关系十分冷淡。假若有朝一日,赵阳的死因传进萧后耳中,再加上萧家被打压的事实,很难说她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但是如果她什么都不做,太子也不会去折腾她。”陆幽提出异议:“她若是足够聪明理智,应该不会来淌这趟浑水。”
“聪明理智,也禁不住身边的人煽风点火啊。”
说着,唐瑞郎又往笔洗里投入一小块碎银,“咱们折衷一下,意思意思。”
只听当啷一声,水位又高了一点。
陆幽问他:“接下来说谁?”
“接下来再说说我的那个好姐夫……呃,现在看起来他也是你的姐夫了。”
唐瑞郎冲着陆幽尴尬一笑:“赵暻这个人,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陆幽十分赞同这一点:“记得当年我第一次代替赵阳出席射礼,就被他给识破,顺便还戏弄了我一把。”
“他是不是还轻薄过你?!”不提则以,一提这茬,唐瑞郎的眼睛顿时阴沉下来。
“他当时只是为了试探虚实。”陆幽试着说服他,同时也说服自己:“别扯开了,继续说正经事。”
唐瑞郎却不肯,反而缠着陆幽,硬生生地在他唇上讨走一个吻,这才觉得满意。
“赵暻乃是惠明帝庶子,如果赵阳和赵昀不失格,他是断然没有资格即位的。然而此人狡黠圆滑,先是讨得我姐姐曼华为妻,拉拢与我家的关系。后又暗中勾结巫医,也不知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依我看啊,这阵子他做的事还远远不止这些。”
陆幽沉吟道:“内侍省的探子有消息来报,说最近赵暻与萧家走得很近。”
“他肯定是在争取萧家的支持。”
受他启发,唐瑞郎也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还记不记得那个太仆寺少卿江启光?”
“记得。太子派他去祸害赵阳,现如今更是东宫的座上宾。怎么了?”
“但这恐怕还不是他的真面目。”
唐瑞郎有些故弄玄虚地压低了声音:“我爹最近一直在让人调查这个人,你猜怎么着?当年栽培江启光的那个县官,曾经是赵暻外公的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