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号。
薛小颦今天有两件事,喜忧参半。喜的是她大姨妈来了,还弄脏了床单。之前她还在担心自己是不是怀孕了呢,现在好了,可以确定不是了。估计是因为最近老是熬夜导致姨妈不按时报道。姨妈这种东西啊,真是令人揪心,担心它不来,又讨厌它总是来。
确认自己并没有怀孕之后,薛小颦松了口气,她真是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而且她虽然不讨厌小孩子,却也没有喜欢到想自己生一个出来养的地步。想想看呐,生孩子可不是母鸡下蛋噗的一声就完了,怀胎十月多么辛苦不说,生产时的疼痛薛小颦想想电视剧上放的都头皮发麻。去年过年的时候她们高中初中同学都组织了一次聚会,薛小颦去了,最大的发现就是——生完孩子的女人真的老的很快。
当然这也不是一棒子打死,生产对于女性而言真的是伤害极大,有几个上学时成绩优秀老师都夸赞有前途的女同学,因为孩子的事情,没法升职不说,甚至被迫辞职。自打有了二胎政策,好像大家一窝蜂的都在生生生,还有人到了预产期憋着不生,只为了等那么几天的政策实行好省掉罚款。
薛小颦觉得自己是个异类。去年她同学知道她结婚就问她打算什么时候要小孩,又跟她说什么不早点要小孩,等到年纪大了,一是不好生有危险,二是小孩生出来还不聪明——薛小颦听过就忘。
大家一个接一个的生,让她有种很微妙的错觉,好像在继道德绑架后,她又get了一个新词叫做子宫绑架。
还有薛老妈见天的催催催,薛小颦也很受不了。老二也生了,生完每天视频聊天的时候都诉苦,说后悔不想生小孩,可是婆婆一直催生,现在生完了一个,打死她都不生二胎了。为此她还跟婆婆吵了一架,好在老公站在她这边,但直到现在她都还没跟婆婆和解呢。
薛小颦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霍梁很明显是不喜欢小孩的,也没有要小孩的意思,薛小颦也希望不生,可是一想到她老妈那一关就头疼,要是薛老妈知道他们不打算要小孩,会不会气得跳楼?
太有可能了。
她叹了口气,霍梁轻柔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怎么了?”
凌晨的时候薛小颦来的大姨妈,因为霍梁把她照顾的很好,所以自从结婚以来,薛小颦就再也没有痛经,即使是在经期也没什么不适,也因此,当她凌晨来了姨妈后根本没有察觉。要不是霍梁怕她踢被子伸手过来摸索,接过一把摸到湿漉漉的东西吓了他一跳开灯,薛小颦相信自己能睡到天亮。
又是洗澡又是换睡衣再是换床单,忙得停不下来,霍梁又给她泡了红糖水,等到一切折腾完了都下三点了。薛小颦在霍梁怀里蹭了蹭,还是没忍住,又问他:“我好像不是很想生小孩耶。”
“那就不生。”霍先生很自然地说。
“可是我妈那关……”薛小颦叹气。“她可能以为你肾虚还没好呢,所以这阵子都没说什么,之前刚结婚那会儿她基本上是三天一小催五天一大催,脑袋都被她念叨的炸了。”
霍梁摸摸她的头:“生孩子对女性身体损害很大,我不希望你吃苦,也并不想要孩子。”
“可是大家都说应该生……”薛小颦有点失落。“老大老二老三也都说了,女人怎么能不生孩子,她们虽然没打算生二胎,但都是要生孩子的。而且我周围也没见到过不要孩子的人家,他们会把我们当成异类的。”
“我们以后可以移民。”霍梁认真地考虑了下这个可能性。“国外没有人认识我们。”
薛小颦抱紧他的腰叹了口气:“到时再说吧,反正你不想要小孩,我暂时也不想要。”她没结婚之前从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因为那会儿薛小颦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嫁出去。现在结婚了,她才觉得自己还是不够成熟,至少没有成熟到决定一个孩子的未来。
如果他们有一个孩子,那么要操心的实在是太多了。负担起一个孩子的成长和未来,把他或她教的正直向上——薛小颦真没多大信心,她自己都还有点猥琐呢,怎么去教育孩子?霍梁就更别说了,面对不认识的人基本上连话都不说,怎么可能会教育孩子?薛小颦想象了下霍梁面无表情地对着孩子长篇大论的画面——太美了,她不敢看。
好在大姨妈来了,希望以后每个月都准时。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当初他们为什么会选择在光棍节结婚?明天就是结婚周年纪念日,薛小颦觉得霍梁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是不是根本就不记得?
不说霍梁,就是她也没决定到底要送霍梁什么礼物。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她总不能自己身上扎个大蝴蝶结装进箱子里送给他吧?
霍梁在床上陪了薛小颦一会儿就起身了,洗漱完毕后先泡了杯红糖水给薛小颦,然后做早餐。薛小颦倚着个抱枕坐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电视机里的广告——什么只要998,要不她送个大金链子给霍梁?
想象一下身姿挺拔英俊高冷的霍先生脖子上戴条大金链子的模样,薛小颦偷偷坏笑两声。她捧着红糖水喝了两口换了个台,刚好是一个比较喜欢的选秀节目,她停下认真看起来,发现平时觉得很帅的男嘉宾现在都成了土——给霍梁一比,可不都是土么。
薛小颦哀叹一声,她现在的眼光可真是太高了,胃口都是被霍梁养刁的,这样想想,她上初中那会儿特别迷恋的言情小说里头,女主角好像总是很讨厌男主角拿钱砸她,或是说养她。女主角总是很独立自主想要出去工作生活,但是被男主角各种鸭霸圈禁——薛小颦想,她就没那么大的心思,懒癌晚期的人恨不得天天睡在床上还有钱拿。
喝完满满一杯红糖水,薛小颦吐了下舌跑去漱口,然后被霍梁叫出去吃早餐。她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呵欠,发现霍梁今天把煎蛋煎成了心形,就好奇地问:“怎么弄了这么个造型啊?”
霍梁也坐下来:“不好看吗?”
“好看。”
“那就好。”他给她夹了一块葱油饼,薛小颦低下头啃起来,小腮帮子不住地鼓啊鼓,吃的很认真很用心。不管霍梁做什么她都吃的很开心,从来不抱怨也从来不挑剔。同样的,如果是她做饭的话,霍梁也不抱怨挑剔。
吃到一半手机响了,薛小颦没仔细看直接接起来,然后她就愣住了立刻挂掉。霍梁看了她一眼,询问道:“是谁?”
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尚颖。”薛小颦无语至极。“我把她拉黑之后她竟然又换了个号码打过来。”
霍梁没说话。
薛小颦觉得很坑爹。因为尚颖好像要赖上她一样,那天她把她拉黑后就开始换号码打,薛小颦接一个挂一个拉黑一个,但对方仍然百折不挠,这份顽强的精神真应该好好赞赏,简直就是有病。她们根本一点都不熟,她也不想帮忙!
于是薛小颦干脆设置了陌生号码一概拒接,反正尚颖也不知道她家在哪儿,想找也找不着。然后吃完饭她瞬间跟小圆吐槽了一下,小圆在那边嘿嘿直乐,告诉薛小颦方总的父母不承认尚颖,他们之前偷偷回家过一次,被方总父母又赶出来了,尚颖不想离开北京回老家,方总只好带着她东躲西藏做贼似的。
薛小颦对着两人之间如何虐恋情深已经丧失了兴趣,她趁着霍梁在洗碗,从客厅里悄悄探头看了一眼,然后问小圆:“你说明天就是我跟霍先生的结婚纪念日了,我该送他点什么比较好啊?”
“你自己啊!”小圆理所当然地说,觉得这个问题简直是太简单了。
薛小颦翻了个白眼:“怎么送?扎蝴蝶结吗?”
“这个可以有。”小圆认真点头。“再不然的话你可以穿的那个——比较诱惑,性感点儿,男人都喜欢这种嘛!”
薛小颦犹豫了几秒钟才说:“……这个,做过了。”
“什么?!”小圆一惊一乍地喊道,“看不出来啊!你这么劲爆!”
薛小颦很想解释所那并非自己的本意,一切都是霍先生折腾出的幺蛾子,不过她想,就算她实话实说小圆也不会信,因为大家都相信霍梁是高岭之花神圣不可侵犯,上床做|爱都自带仙气。而她……从蠢颦被叫污颦,就知道大家有多么不相信她的人品了,薛小颦的本质是黄色的。
“哎呀,我跟你认真说啦,我该送点什么?”
“你家霍先生缺什么呀?”小圆也开始做一个称职的军师。
薛小颦努力想了想,回答说:“好像……什么都不缺。”
“那就是咯。他什么都不缺,你送啥都不缺,除了你自己还有什么好送的?”
“送我?!”薛小颦想吐血。“你这建议跟一开始说的那句有什么区别?”
小圆开始给她盘算:“钱,你家霍先生有。衣服之类的物质,他就算收下也而不会感到惊喜,这可是你们的第一个结婚纪念日,难道不应该搞点嗨的好终身难忘?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你来点口味重的啊!”
听了这话,薛小颦开始后悔找小圆这个狗头军师胡扯八道,对方绝对只是在调戏她!还终身难忘,把自己送给霍梁……“啊!我知道了!谢谢你啊!再见!”
电话那头的小圆眨巴着眼睛傻呆呆:她说什么了?她有说什么吗?怎么小颦突然就灵感爆发了?最重要的是,混蛋你想送什么你告诉我啊,别对我的好奇心视而不见啊!
今天晚上她恐怕是睡不着了。
下午的时候薛小颦说要出门,霍梁说开车送她,被薛小颦强力拒绝。
大概出去了有两个小时吧,薛小颦回来了,她出去的时候只背了个大包包,回来的时候也是只背了包包,什么也没带。霍梁还好奇地看了她一眼,被她瞪回去,立刻转过头不看了。
薛小颦回到卧室,悄悄地把东西藏好,看了看感觉藏得不够严实,又换了好几个地方,最后隔远了看,觉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霍梁应该不会发现,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出去跟霍梁腻歪了。
因为来了大姨妈,所以只能纯睡觉,薛小颦想到明天要做的事情难免有点兴奋数不着,霍梁则很奇怪怀里的小女人在兴奋个什么劲儿。但他没问,反正问了薛小颦也不会告诉他。
第二天早上,霍梁睁开眼睛时一片漆黑。
他以为是天还没亮,但很快意识到,并不是天没亮,而是他的眼睛被人蒙了起来!用的是不透光的黑布,好像还蒙了好几层,霍梁立刻伸手摸向身边,怀里没人旁边也没人,他坐起身喊道:“小颦?小颦?”
“嘘——”
听出这是薛小颦的声音,霍梁坐在床上没有听话的没有再出声,循着声音“看”向薛小颦所在的方向,无声地询问她在做什么。
很快他感觉到床垫微微塌陷,有人单膝跪了上来,香甜的气息喷洒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什么不知道她是谁……霍梁没反应过来。
“只要你乖乖不动,我保证不会伤害你。”薛小颦笑嘻嘻地说,可高兴自己能有一次反守为攻,和上一次不一样,这一回从头到尾都是她先开始,她要霍梁配合她完成她的“妄想”。“要是不听话的话,可能会被打屁股哦!”
霍梁被动的抬起双手,被薛小颦用情趣手铐铐住。看着秀色可餐的霍先生,薛小颦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在床上都热衷于角色扮演了,每个女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彪悍的女王,每次都做被压在下面被取悦的那个,今天她也想主动为霍梁做点什么。
她把他的手摁到身后,把他压到床上躺好,轻声问:“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吗?”
霍先生现在已经明白她想做什么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要僵硬地摇摇头。
“那你知道我姓什么吗?”
霍先生仍然摇头。
薛小颦突然发怒道:“我就知道你不认识我!你连我的脸都记不住!更别说是知道我姓什么了!每一天!每一天我都会在电梯里等你,在上班的时间里……”
霍先生打断她说:“我上班的时间是不固定的。”
薛小颦:“闭嘴!”
霍先生立刻闭嘴。
酝酿了下情绪,薛小颦继续道:“我只想你能看我一眼,或者是我看你一眼,那样我就很满足了,可是你怎么能那样对我?”
“哪样对你?”霍先生不解地问。
薛小颦:“……闭嘴。”
哦。
这个家伙……她恨得牙痒痒的,忍不住捶他一下,“从现在开始,我命令你说话你才可以说话,听到没有?否则我就把你扒光了丢出去!……喂,你听到没有?跟你说话呢!”
“你没有命令我可以说话。”
薛小颦深刻感受到鸡同鸭讲是什么滋味,她觉得霍梁对不起自己!他陷入妄想的时候看她多专业多认真!立刻入戏不说,还要绞尽脑汁的想剧情然后跟他一起演!结果轮到她主场了他就跟个傻子似的!“我命令你回答我,听到没有?”
这回霍先生就很给力了:“听到了。”
为表满意,薛小颦低下头亲亲他:“乖。”
黑布下的眼睛顿时一亮,只要乖就会得到一个吻吗?
因为被霍梁打断,薛小颦又努力回想了下昨天晚上打的腹稿。她特意出去那两个小时,一是准备工具,二是画画去了。她怕自己忘记,所以把每个想好的步骤都画下来。之所以不让霍梁睁开眼睛,一是蒙着眼睛更神秘更刺激,二是他一睁眼就会看到她贴好的画……不然会忘记流程啊!她这个角色设计的挺复杂的,薛小颦觉得自己得走心,不走心演不好。
于是她看了墙上的画一眼,小手轻抚霍梁俊美的脸:“我那么喜欢你,可你眼睛里总是看不到我,你的心里只有你的老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哪里比我好?为什么你总是看着她,却不肯看我?”
霍梁在心底回答说:因为你们都是同一个人。
“我昨天又在电梯里等你了,你还是没来。”薛小颦把声音放轻使其显得更加柔和,但也更加阴森。“于是我在小区门口坐了一会儿,希望能看到你。可是你也没出现,于是我回到家,打开我的望远镜,你知道,那个时候的你在做什么吗?”
她轻轻笑了两声,有些心酸,又有些自嘲:“你抱着你的妻子在吻她,你怎么可以对她那么好?那么温柔?你怎么可以碰她?我和你搭过那么多次的话,你为什么都不理会我?你为什么连我是谁读不知道?”
她的手从他脸颊滑落,经过结实的胸肌温柔抚摸:“现在你告诉我,你知道我姓什么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