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双带着小厮刚刚踏进家门,就瞧见自家父亲身边的老爹守在门口,见他完整无损的回来才松了口气,连声说道:“少爷您可回来了,太太可担心死了,让您回来就去他房里头一趟。”
秦玉双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径直进了后院,威武将军府虽然人口不少,但韦氏不是个善茬,故而倒是显得上上下下都井井有条。
进了屋子,秦玉双便见父亲的脸色不太好看,坐在那儿冷冷的看向自己。
秦玉双叹了口气,上前一步二话不说的跪了下来,这样一来,韦氏哪里还能维持着冷脸,忙不迭的将他扶了起来,垂泪说道:“你这个不孝子,为父辛辛苦苦把你教养长大,难道是为了让你吃苦受累的,你妹妹身体不好,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去那寒山寺。”
秦玉双却说道:“那是我唯一的妹妹,亲自走一趟才显得诚心诚意,爹,我又不是三叩九拜的去,哪里说得上吃苦。”
韦氏只有秦玉双一个嫡亲的儿子,恨不得将世界上最好的都给他,那女儿虽然养在身边,却是小侍生的,哪里有他亲儿子重要。
秦玉双也知道父亲的心结,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在他看来,自家母亲对父亲已经算是不错了,但没有儿子一切就都是浮云,他还小的时候,母亲还能说不急着生,但一年年过去,家里头庶出的子女也多了起来,如今终于有小侍一举得女,也算是全了母亲的心愿。
韦氏其实也明白这些道理,否则的话他也不会下狠手,让那小侍去父留女,如今虽然有了女儿,却被他从小抱在身边养着,不愁养不熟,但心底总有一些意难平。
伸手将儿子拉到怀中,他深深叹了口气,心中也恨自己肚子不争气,生了儿子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见他情绪平稳下来,秦玉双才松了口气,问了几句妹妹的情况,因为韦氏多年不育,如今这孩子是记在韦氏名下,充作嫡女的。知道唯一的妹妹身体已经好了许多,秦玉双微微放了心,才把路上的小意外说了出来。
韦氏听了更是皱眉,他其实也疼爱养在身边的女儿,但如今那孩子还是个襁褓中的小孩儿,儿子却是自己视若珠宝,一日日带大的,人心自然也就偏了:“永宁侯府,我倒是记得,侯府的太太是个和善的性子。”
韦氏恍然记得,永宁侯府嫡出庶出的女儿都不少,甚至还有一个跟侯府世子同辈份的小女孩在,跟自家儿子年纪正好相衬,不免便动了心思,打定主意要亲自上门感谢。
等晚上威武将军回来的时候,韦氏便笑着将秦玉双亲自出门为小女儿求平安符的事情一说。
威武将军秦宝山一听,果然高兴得很,这个肖似自己的儿子,她也是疼爱万分的,如今见儿子也疼爱女儿,心中更觉得这父子俩是识大体的,不像旁的人家,嫡出的夫君生不出女儿,还不准别人生,到最后闹得家宅不宁。
韦氏要是知道妻主的心思,恐怕会呵呵一下,如果不是真的被逼的没有了办法,他怎么可能会让女儿从别人的肚子里出来,不过事已至此,他还有一个亲生儿子要养育,只能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办法:“将军,侯府的人虽然是举手之劳,但对双儿来说,却是大事儿,明日我想登门道谢,将军以为如何?”
威武将军手握兵权,又是皇帝的亲信,即使进京之后,与朝廷文武百官也疏离的很,以他的位置若是跟这些人走的太近,那才是碍着皇帝的眼镜。
秦宝山想了想永宁侯府,觉得空有爵位并不身居高位的人家,自家走动走动不算什么,便说道:“也好,省得人家觉得咱们失了礼数。”
韦氏见妻主同意,第二日便带着一大堆的礼物上门了,他这般的殷勤,也有几分想要帮着儿子相看相看的意思,虽然儿子如今并不算大,但儿郎的好年纪就这么几年,需得提早相看起来。
也不是韦氏杞人忧天,只因为秦玉双越是长大,模样越是朝着秦宝山的方向去了,皮肤虽然算不上黝黑,却是怎么保养都不会白的小麦色,浓眉星眸倒也罢了,可以说一句端正,但八岁就能有人家十几岁儿郎的身高可怎么办。
明朝不管男女,都是以白皙为美,当然这个白皙不是指那种毫无血色的苍白,而是玉白,这一点上,孔尚瑾的肤色就很符合时下的审美。女子高大还好一些,男子却是崇尚玲珑小巧,偏偏秦玉双反其道而行,为此没少被外头的少爷公子笑话。
昨日回来的路上,孔尚瑾就把这个小插曲告诉了冯氏,所以听见门房禀告的时候,他一下子就醒悟过来,忙让人将两人请进来。
韦氏自己是个地道的美男子,这一日打扮的富丽堂皇,一走进来就笑容满面的道谢,倒是弄得冯氏有些不适应。
韦氏虽然比冯氏年轻许多,但他是皇帝宠信的威武将军嫡夫君,两人也算是身份相当,故而冯氏对他也客气万分,只是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将军太太这般客气,倒是让我无地自容了。”
韦氏眯起眼睛笑道:“值当值当,若不是侯府的马车,想我这冒冒失失的儿子,怕是要留宿荒郊野外了,这孩子满心只想为了他妹妹求平安符,却忘了自己个儿,倒是让我好不担心一场。”
这话倒是点出秦玉双出门的原因,免得冯氏还觉得自家儿子是个耐不住的性子到处乱跑了,冯氏听了果然点头,拉着秦玉双左看右看,笑着说道:“果然是个爱护妹妹的好孩子,来,这个你带着玩儿。”
冯氏从手腕上退下一只镯子,是水头十分不错的玻璃种,莹润的绿色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虽然比起韦氏大手笔带来的东西不值一提,但秦玉双也犹豫了一下,见父亲点头才接了过来。
冯氏见他进退得宜,规矩显然十分不错,倒是微微心动,只是再仔细看他的模样,难免有些失望。这个将军府的嫡长子,据说如今也才□□岁的光景,但看着居然跟孔青珠差不多高低了,肤色偏黑,如果不是梳着儿郎的发髻,倒像是个习武的女郎。
虽说娶夫娶贤,但若是夫郎的颜色不好,夫妻俩的感情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要是日子过得跟二房似的,也是没滋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