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良妃请她,靳水月微微有些吃惊,因为她和良妃根本不熟,她当初虽然在宫里呆了六年,如今回京后又时常进宫,但和良妃真的没有丝毫的交集。
而且良妃一向深居简出,即便宫宴,都几乎不出现的,她今儿个不过是从储秀宫路过,良妃怎么会请她进去呢?
心里虽然有疑惑,但靳水月还是跟着宫女进去了。
才入了良妃的寝殿,靳水月便闻到了一股子很重的檀香味,礼佛之人喜用檀香,靳水月虽然对良妃一点儿都不熟悉,但也猜到她可能信佛了。
“娘娘,郡主到了。”宫女走到良妃身边,微微屈膝说道。
靳水月抬头一看,良妃正坐在罗汉榻上紧闭双眼,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嘴里念念有词,想必是在诵读佛经。
听到宫女的禀报后,良妃睁开眼睛,平静无波的双眼在看到靳水月的那一刻露出了一丝惊喜之色,她抬了抬满是皱纹的手笑道:“孩子,过来坐。”
“是,多谢娘娘。”靳水月笑着福了福身,给她亲了安后才过去坐下了。
“本宫今日请你来,倒是有些唐突了,不过你不必惊慌,本宫只是听说你在宫外躲避风雪,才让人叫你进来的,你如今不住在宫里头,按规矩进宫也不能坐软轿,下雪天天冷路滑,倒是可怜你了,瞧瞧这小手,冰凉极了。”良妃一边柔声说着,一边握住了靳水月的小手,脸上还闪过一丝不忍之色。
靳水月心里却诧异极了,她和良妃不熟,真的不熟,严格意义上来说,今儿个是第一次单独见面,第一次说话,而且从前她见良妃的次数,加起来五次都不到,可良妃现在对她却是那样的温和,那样的慈爱,就好像长辈对晚辈,却又不是刻意的,好像是发自内心的,这到底怎么了?
良妃正自顾自的说着,却不见靳水月说什么,抬起头一看,之间这丫头正睁着水汪汪的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眼中有着吃惊之色。
“是本宫吓着了你,只是觉得和你这孩子有缘罢了,多年前,本宫也是如同你这般……。”良妃说到此微微一顿,柔声笑道:“你也别多想,时辰不早了,你还得去太后娘娘那儿请安,本宫就不留你了,你坐着本宫的软轿去吧,若是摔着,太后娘娘会心疼的。”良妃看着靳水月笑着说道,眼角的皱纹十分明显。
“多谢娘娘美意,只是有些不合规矩,水月还是自个走吧。”靳水月笑着道谢,她还是头一次认真的打量了良妃,她虽然老了,脸上布满了皱纹,看着比实际年龄都要苍老许多,但是依稀还是能看出她年轻时候是个大美人。
正如宫中当初的传言一般,良妃貌美异常,宫中无人能及,当然……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的良妃正值妙龄,绝美无双,宠冠后宫。
可不知怎么的,后来良妃骤然失宠,失去了一切,不仅没有身份地位,连生下的儿子都由惠妃抚养了。
据说,皇帝多年对她不闻不问,她过的日子连宫女都不如,她的儿子八阿哥甚至不知道有她这个生母,直到八阿哥长大,直到有一日听到奴才们嚼舌根,才知道自己有个辛者库****出身的额娘。
后来八阿哥在众皇子之中表现出色,加之惠妃从中擀旋,皇帝才给了良妃一个贵人的身份,然后是嫔,接着突然就封了妃。
所以,如今的良妃虽然贵为妃子,身居高位,可因为当初受了太多苦,美貌早已不复存在,而且靳水月见她站起身时,还似乎有些驼背,可见当初饱受折磨,劳作辛苦。
“娘娘不必送水月了,您歇着吧。”靳水月突然觉得良妃有些可怜,曾经美貌无双的女子,在这宫中被摧残成了这样,即便如今身为妃子,即便儿子争气,又认她这个额娘,可那又怎么样?她最美好的青春都被耽误了,她的一生被毁了一大半。
良妃望着靳水月,怔了怔,突然从手里取下了一串血玉珠子,戴到了靳水月纤细的手腕上,柔声道:“这个送你了,望你不要嫌弃。”
靳水月有些吃惊,非亲非故的哪能要人家的东西,可当她看着良妃一脸慈祥的望着自己时,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这个曾经美貌无双的女人,如今虽然早已老了,甚至可以说丑了,但是依旧优雅,而且靳水月从她眼里看不出丝毫别样的东西,便笑着收下了。
等靳水月走远后,良妃才叹了口气,跌跌撞撞走回去坐下了,她拒绝宫女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