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蒯打断父亲的话:“知道了,父亲总是唠叨……父亲,赵武子急着催你去新田城做什么?”
孙林父是老狐狸,他虽然眼光不准,老是扶持了不该扶持的国君,但他的政治阅历还在,抛去了对“君权神圣”的狭隘性,孙林父看问题可谓一针见血:“嘿嘿,赵武子战败齐国之后,连打扫战场都顾不上了,把那事委托给懦弱的鲁国人,而后匆匆回国,我猜一定是晋国国内有了变故。
如今赵武子进入晋国国内,而后给我发邀请,这说明他已经有了必胜把握……我看晋国这次又要进行卿位调换。嘿嘿,谁会想到,一贯嚣张的范匄,这会儿竟然栽倒在向来仁厚、不牵扯家族争斗的赵武子手上。
父亲这是去新田城,为我戚氏(孙林父进入晋国体系后,以封地戚为姓氏)争取地位,我儿只管把戚氏守好,或许若干年后,我戚氏也是大国上卿之一。”
稍后,孙林父整装赶往新田城。
此时,郑国也在蠢蠢欲动,司寇(郑国的司寇相当于大法官)子产建议:“上次楚国讨伐我郑国,列国的军队中,唯独陈国对我郑国最凶残,陈国军队前进的道路上,麦田均被损毁,水井都被填埋,是可忍孰不可忍?
以前是我郑国力量不够,现在我们力量够了——这些年来,我们一直跟在晋国后面敲边鼓,不用朝晋暮楚的来回进贡,而我郑国地处中原腹心,土地肥沃,人口稠密,三年里我们专一侍奉晋国,国力已经缓过来了,虽然挑战楚国我们做不到,但收拾陈国还不在话下。
我们郑国毗邻南方楚国阵线,楚国现在正在喘息,无力进攻并挑战晋国的霸权,但楚国早晚有一天会缓过来,就像我郑国能缓过力气一样。如果楚国缓过力气,他们想挑战晋国的霸权,首当其冲就是我郑国。
楚国攻击我们,我们无可奈何,谁叫人家是超级大国。但楚国的属国仰仗楚国的威风,如果肆无忌惮的欺辱我郑国,那么我郑国便一年到头不得安宁了。所以我们必须惩罚陈国,必须趁着楚国还没有缓过力气的时候,狠狠惩罚胆敢狂妄的对待我郑国的二等小国。
陈国曾经凶暴的对待我郑国,如果我们严厉打击了陈国,今后一旦楚国缓过力气,想要进攻我郑国,那么我们所要对付的国家只有楚国一个,楚国的属国想想陈国的遭遇,就会对楚国的命令三心二意,甚至阳奉阴违,那么我郑国即使遭到入侵,伤害也可以控制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所以,请让我们进攻陈国吧。”
执政子展有点犹豫:“晋国反复重申盟约:大毋欺小。我们郑国是大国,一旦侵犯了弱小的陈国,万一晋国责备怎么办?”
子产噗哧笑了:“我听说赵武子这次从齐国回军,军队行进的像风一样快,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准备针对范匄?赵武子擅长突击,他既然动手了,范氏怎么样也要伤筋动骨。范氏既然伤筋动骨,那么赵氏说话的声音就要响亮了。
陈国,它最不该得罪的就是赵氏,赵武子号称筑城大师,他给别的国家筑造过城市吗?除了陈国!陈国享受赵武子莫大的恩惠,却翻过脸来背弃了晋国,所以陈国的存在就是赵武子的羞辱,我们郑国替赵武子出了气,或许会受到赵武子的当面责备,但恐怕背地里,赵武子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我们……请让我们动手吧?”
子产无愧于优秀的政治家,他只是听到了片言只语的消息,立刻对晋国的形势做出了大致判断。
他的判断非常精确。
赵府举行宴会之后,第二天,范匄府上惊慌不安,中午时分,范匄清醒,他睁眼就问儿子范鞅:“你去联系中行氏、魏氏,这两人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