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馆这时候也是关门了，习武之人，自然也忌讳熬夜，中华武术，和中医有很多相通的地方，最起码的一点就是，这时候还不睡觉，明显是和中医之中的养生之道相悖。

关门是关门了，但杨欣有小门的钥匙。

他上了顶楼的时候，李石头正在和沈老说话呢，看那意思，李石头已经是把最近的事儿告诉老人家了，而且，看沈老心平气和的模样，一点儿也瞧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暗叹一声，杨欣郁闷地想到，果然还是让自己猜中了，这一老一少，很可能是想到一起去了。

“干爹，石头他都和你说了？”杨欣在沙发上坐下，皱眉问道。

“说了，不就是他那个老大要放弃莱城的地盘吗？呵呵，这可是难得的上位的机会啊，要在平日里，石头如果想要前进，怕是很难，身手够了，但资历和威望还差上不少啊，眼下，这机会来了，你应该替他高兴啊，怎么这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老爷子这分明就是明知故问，他明明知道杨欣对黑集团这一套有些反感的，却偏偏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什么啊，干爹！”杨欣有些不满，“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条好路吗？一条道走到黑，没什么好下场的，您老不劝劝他，竟然还在这里鼓励？！”

这会儿，李石头已经不说话了，坐在那里，闷头喝茶，好像屋子里的两个人说的不是他一样。

没办法，一边儿是自己的师傅，一边儿，是自己的大哥，一个同意，一个反对，他这做小的，夹在中间，没法儿做人啊！

“这话你说的倒是没错儿，走上这条路的，能善终的不多！”沈老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当年，我也差点就交待了，结果，还连累了家里的人！”

“那您还同意石头他做这个？！”

“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沈老安抚道，“虽然如此，可我并没有后悔走上这条路，这件事儿，是我自私了，是我自己希望他能继承我的事业，难得，石头他自己也喜欢这个……别急，听我把话说完，这么说吧，你想一下，石头如果放弃这行儿，他能做些什么？”

“做什么不行啊？！”杨欣还真是有些急了，“以前，他是什么都不会，可现在不一样了啊，他不是会武术吗？有机会，可以参加一些比赛啊，而且他身手这么好，也可以做武师教练的，再不行，我可以出钱给他开一间武馆啊！”

“你出钱给他开一间武馆？！”沈老瞪了杨欣一眼，“就你有钱，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话，不是把石头给限制死了吗？守着一间武馆坐一辈子？他能坐住吗？”

“不能，肯定不能！”李石头一探头，急忙说道。

杨欣眼睛一瞪，没好气儿地说道，“你给我闭嘴！”

李石头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他坐不住，如果换成是你，怕是也坐不住！”沈老又接着说道，“可是，除此之外，他就什么都不能做了，没上过学，没有文化，你说，这样的人，在这个社会能干些什么？”

“可，可以做的事情也不少啊！”杨欣嘴硬道，“开个店铺，随便经营点什么也比这个强啊！”

“屁！”沈老撇了撇嘴巴，“你问问他，这臭小子懂经营之道吗？！”说着，老人家又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李石头一眼，“废物！”

“没错儿，这个死心眼，怎么偏偏就喜欢上了这个呢？！”

“你啊，也别怪他，男人，尤其又是习武之人，喜欢这条路，并不稀奇……你说的那些东西，石头根本做不来的。”

杨欣还是不死心，又道：“那可不一定，我现在有钱了，石头他是我弟弟，想干什么不行啊？难道就只有这条路可走了不成？！”

“呵，你是有钱了，你也可以养活他一辈子，可那样的话，这人，不就废了吗？”沈老不屑地说道，“我情愿将来他被人砍死，也不想看着自己的徒弟变成只蛀虫！”

李石头也说话了，他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杨哥，我现在长大了，也想做点自己的事情，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喜欢那种热血的生活，所以，将来我一定不会后悔的，师傅他老人家说的对，其他的事情，并不适合我，我也不喜欢，我不想将来的时候，大家都有所发展，偏偏就我一个人一事无成……”

听着李石头的话，杨欣沉默了，他知道，李石头的经历，比自己要坎坷得多，从小就没有了家庭，没有了亲人的他，流过浪，讨过饭，拾过荒，受过骗……偏偏这些，都是被世人所看不起的事情，李石头受过的歧视，欺压绝对不会少了。

那样的环境长大的李石头，没有变成十恶不赦，人人喊打的渣子，就已经算是十分的难得了。

很早以前，李石头就说过，他将来一定要活出个人样儿，不再受任何人的欺负侮辱。

那时候的石头还小，他见街上的小混混，人见人怕，貌似很威风的样子，然后难免就有些羡慕，有些向往……

杨欣估计，就是那时候，有些东西就开始在他的心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迹！

说来说去，杨欣今晚实在是有些失败，他先是没能说服兴哥让瑶瑶留下，也没能说服沈老去劝阻一下李石头，更没能说服李石头，让他改变一下自己的看法和喜好……

见杨欣不说话了，沈老和李石头这一对师徒俩互相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沈老看向杨欣，神色一整，道：“杨欣，你的意思，我们都明白，放心，还有我这把老骨头在，石头会走上我的老路，但却绝对不会步了我的后尘！”

“师傅……”

李石头有些感动地叫了一声，沈老的意思，他怎能不明白？！从小就缺少疼爱的他，对这个一直支持自己，对自己好的老人家，心中满是感激。

尽管，这份儿支持在杨欣眼中看来非常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