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鸿如何不知道她的意思,便点头道:“来人,传左老寨主来城楼,叫他的兵马备好,在北门楼下集合。”
一边的孙烈孙老爷子,看严鸿要派左沉雷的绿林军马出城野战。他是身经百战的,担心这些个同道轻敌吃亏,便对严鸿道:“姑……钦差大老爷,我带着飞虎山的弟兄,与左老弟一起去吧。”
严鸿心想,我是要让姓左的去踩鬼门关,你老人家却凑什么热闹?然而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回绝。一边张青砚早樱唇轻启道:“孙老当家,此时敌军四面围城,各人皆身负重任,一切皆要听钦差军令行事。您老虽是前辈,也不可违背了钦差的安排。”
严鸿甚喜,这妮子太善解人意了。他赶紧道:“正是。岳父大人,我令你和月蓉、班家二虎、贺大勇、孟秀才等人,率领本部,在城上巡行四处,接应各方。这是关系全城生死的重任,若有懈怠,你虽是长辈,小婿我却也只得军法从事!”
孙烈听严鸿这般说,只得退下。须臾,左沉雷全身披挂,迈步到北城楼来。严鸿宣令道:“左老寨主,眼下贼军分散围城,令你率本部五百儿郎,开北门杀出城去,一路斩杀贼军,北门转东门,东门转南门,南门转西门,西门再转北门入城,以破贼军之势!”
左沉雷听到命令,倒是满不在乎。他方才也登城楼看了,白莲教这分散围城,每一处的兵力最多也就几千,而且杂七杂八。真在野外打起来,他自个这五百彪悍的惯战骑兵,对付几千乌合之众还有什么怕的?因此上,这位绿林汉子拱手高声道:“得令!钦差侄女婿,到时候砍下贼人的脑袋,你可别忘了给银子!”
严鸿笑道:“左老寨主放心,银子就在衙门堆着,砍一个脑袋十两,分文不少!”他沉『吟』片刻,又加了一句:“左老寨主出城,见机行事。若是敌军势大,倒也不必非杀转四门,从任何一个门回来,均可。”[]大明鹰犬398
左沉雷道:“哪有这话,今儿个非杀穿四门,叫外面这帮杂兵知道咱山东绿林好汉的厉害!”
一边孙烈见左沉雷这样大大咧咧,要紧叮嘱一句:“左老弟,兵凶战危,你可不要贪功,一击得手,尽快回来。”
左沉雷心里还怕孙烈跟他抢功,赶紧拍胸脯道:“孙老哥,这点事兄弟我还办不好么,您老且在城中等候,一切瞧我的就是。”
说罢,左沉雷大步下了城楼,对着早已排列好队伍的五百余名绿林骑兵吆喝道:“各寨兄弟们,孩儿们,正所谓要做官,杀人放火受招安!咱如今受了招安,正要立功,随我出去杀人弄钱啊!一个脑袋十两银子呢,左右是一帮庄稼汉,怕个球来?”
那帮绿林马贼,原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货『色』。和真信白莲教的一帮人,都在那一夜的混战中被杀了,因此听说杀人捞钱,纷纷高呼,连战马也一起腾跃,真是士气如虹。眼看左沉雷等人如此嚣张,孙烈却不禁暗自摇头,心想但愿这些人能多回来几个。
孙月蓉和严鸿相处久了,对他的作风却略知一二。望见严鸿忽喜忽忧的表情,禁不住轻声问道:“他们……他们还回得来么?”
严鸿也低声答道:“我对这左沉雷虽没有好感,此刻却是用人之际。他们要能平安杀敌回城,自然是好的。这个,这个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我看啊……哼。”
这当儿,北门城楼上的明兵一阵『乱』箭滚石,打得下面的白莲教徒纷纷后退。接着北门打开,叶正飞的火枪队朝着外面又是一阵排枪,打倒数十名教徒,替左沉雷清了道。紧跟着,鼓声擂处,左沉雷手舞双鞭当先,带领五百余响马贼,泼开四蹄,杀出城来。
此时北门城楼下围攻的白莲教军,约莫有六七千人。人数虽多,真正能顶用的也不过几百“神兵”,余者多是裹挟诱骗的百姓,且主要精力正在架着云梯攀附城楼,又顶着城头上的威远炮和火枪『乱』箭。不防被这几百响马贼冲出城来,顿时大『乱』。
左沉雷一马当先,右手铁鞭挥下,早将一个教徒打得脑浆迸出。北门下指挥的一个高级教徒待要上前迎战,被响马队伍中三箭齐出,『射』翻下来。接着众响马一顿砍瓜切菜,外加放马践踏,直冲得城下的白莲教徒纷纷溃败。那些已经上了云梯的,有的竟惊得从半截翻落下来。如此一来,北门外围攻的白莲教军,实际上已然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