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蹩眼瞧着距离越拉越长,发出阵阵怒吼,极不甘心。
其实,蹩王凝聚巨蹩,本便极耗阴气,沿途又不知吸收了多少血尸,更是超过了它所能控制的极限。因此,当它的身躯大过一定程度时,速度便会减慢,最终被卢家众骑反超。倘若巨蹩膨胀到十多人大小时就不再吸收,或是卢家没有抛尸轻车,那么卢家众骑却是必死无疑了。
众骑摆脱巨蹩,都有死里逃生的感觉。转过山脚,卢家众人踏上官道,不远处就是荥阳城。卢植戴罪之身,本来不敢惊扰官家,但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些。
却不料越靠近荥阳,血尸越多。半夜冲杀,卢家早已人困马乏,燃料也即将耗完,不容卢植多做选择。又行数里,借着昏暗的月光,隐隐看到了荥阳城池。
众人强打精神,冲杀过去,只见城门半掩,血尸渐少,空气里到处弥漫着一股难闻至极的腐臭气息。卢植大喝一声,众人一鼓作气,冲入城中。
城内并无血尸,众人休憩一阵,向内城行进。不过百步,赫然瞧见数具无头尸体,尸斑点点,蛆虫爬满全身。尸体身躯溃烂,竟像是正在变作血尸。
众人心中一凉,均想血尸莫非全是荥阳城民死后所化?再往深处走去,尸身渐多,腥臭更增。转过一条街角,众人定睛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原来城中的广场上竟然罗列着数十座高达丈余的尸塔!尸塔周围用青竹支起六、七个丈余宽阔的大锅,不知有什么用途。偌大个城池竟如修罗屠场,连一个活人也没有!这里所有的尸体都被割去头颅,不辩其貌。
尸塔周围蝇虫乱舞,几只乌鸦“呱呱”腾起,更添惊怖。饶是卢植久经沙场,此刻也是毛骨悚然,只觉得阴风连连,无数冤魂怨鬼在暗中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众人再也不敢稍作停留,随意拣了些干燥木材,出城向东而去。
出得城来,众人又累又饿,马匹更是困乏不堪。眼瞧着黑压压的血尸犹如海潮般涌来,均生出一股无力之感。
卢植走在最前列,遥遥看见前方火光闪动,不由忖道:“此处血尸繁多,前方说不定是贼人巢穴,若是贸然前往,岂不是自寻死路?但若是留在这里,更是凶多吉少。”
一念至此,当即喝道:“大伙儿听着,前面不远处有火光,想必有人家居住,我们这就冲过去,还能借助地利抵御妖尸!”众人抬头远望,果真看到前方有一抹若隐若现的火光,当即奋起最后一丝力气,跟随卢植冲了过去。
盏茶工夫,众人奔到近前,借着朦胧的月色,看清前方只是一座矮旧的土地庙。那道火光也并非烛火,而是一刻满道文的符咒,符咒跳动着烈火般的光焰,黑夜里十分显眼。
血尸摇摇晃晃的走动,始终不敢靠近符咒百丈之内,而此处恰恰又是咽喉要道。也不知何人如此神通广大,仅仅凭借一道符咒,便将这不计其数的血尸封锁到了土地庙以西,万不敢逾雷池一步。
众人冲入百丈之内,都是大口喘息,更有甚者竟尔晕倒过去。卢毓燃起干柴,带人上前查看,走过百十来步,前方传来争执的声音。
却见两人一高一矮,披甲持枪,俨然官兵装扮,另一人半边身子隐在庙内,只露出头来,他包着头巾,山羊胡须,想来是本地农户。
卢毓轻舒一口气,差人回报卢植,自己上前询问。刚走数步,忽见高个官兵左臂一扭,揪住老农衣衫,右臂扼上脖子,双手使劲一拽,将那老农从庙里拉了出来,老农立足不稳,顿时变作滚地葫芦,官兵一起大笑。
老农颤巍巍地挣扎站起,高个官兵又使劲将他按倒,黑脸埋入土中。矮个官兵顺势一脚踩在老农背上,恶声道:“老东西,给老子识相点,快把灵符揭下来。”
老农抬起头,支支吾吾说着什么,却因为满嘴血泥,含糊不清。矮个官兵嘿嘿笑道:“老东西,不交灵符也行,拿头来抵便成。”说着竟要举枪。
卢毓生性嫉恶如仇,骤然见此欺民之事,顿时怒不可遏。他三步并作两步,抢到前头,横剑架住长枪,左手推开官兵。
官兵没想到有人胆敢架官府的梁子,微微一愣,继而瞧见卢毓虽然满身血污,但一身行头却非常华贵,两人对视一眼,均想:“有钱的主儿来啦,今儿咱哥俩可真走运。”贪念大起,各提了长枪,突然向卢毓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