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植勃然大怒,没想到官兵心性歹毒,更甚于黄巾匪徒。正如老农所说,“贼过如梳,兵过如篦”,官兵不仅谋人钱财,还要害人性命。
思衬间,官兵已将破庙团团围住,只见庙外火光突亮,竟是王校尉见卢家众人个个携带兵器,便命人在箭枝上涂了油脂,想要将他们尽数烧成焦炭,然后砍了脑袋,就算是亲娘老子,也决计认不出众人身份。
卢植猜到官兵用意,急令卢毓、卢钦、卢珽领着众家丁冲出庙去。卢家众人久征战沙场,武艺娴熟,甫一接触,便有数名官兵受伤后退。手挽强弓的官兵恐怕误伤同伴,箭在弦上,引弓不发。
数名官兵围攻卢毓,卢毓左躲右闪,官兵刀枪尽皆落空。又斗数招,卢毓一声大喊,避过来枪,长剑刺入一名士兵胸口,其余随从也是敏捷无比,以一当十。
王校尉见此情景,惧怕之情油然而生,他咬牙忖道:“这些人如此骁勇,领头之人绝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倘若今天不能绝了后患,来日必然死无葬身之地。”他打定主意,连连招呼,指挥官兵围攻卢家众仆。登时便有数十名士兵上前助阵,王校尉更是亲自领了几名士兵来攻卢毓。
卢珽觑见王校尉前来,大喝一声,刺中一名士兵,径直去攻王校尉。王校尉大惊失色,倒退不迭,其余军士却乘机挺枪攒刺。
卢毓前进不得,格开数柄长枪,但双拳难敌四手,右肩还是挨了一枪。虽然避过要害,然而血流如注,伤口火辣辣的疼痛,整条胳膊也软软的使不上力。卢珽再不敢轻敌冒进,剑交左手,疾刺数剑,将官兵迫退。
但卢家众人先战血尸,再拼尸蹩,早已到了强弩之末,卢毓刺死一名兵丁,乘隙回顾。只见已方已有好几人战死,余下的也大多带伤,勉强应战。他心知众寡悬殊,难以取胜,急忙招呼同伴撤回破庙。
官兵紧追不舍,卢毓骤然回身,刺倒两名军士。这批官兵平时欺软怕硬,此刻见卢毓面目狰狞、奋不顾身,一时纷纷后退。众人退回破庙,官兵胆气又壮,鼓噪着往破庙冲来。
卢毓率众人回身反击,官兵拥挤在庙门狭窄之处,不得施展,顿时吃了大亏,丢下几具尸体,退出庙来。
众人才松一口气,又听到破庙外王校尉大声喊道:“放箭,快放箭,他乃乃的,把这些黄巾贼通通烧死!”火矢阵阵,飞向破庙。破庙是土木混合搭建,又废弃已久,见火即燃,不可遏止。
众人只听木材烧裂的“劈啪”声不绝于耳,浓烟弥漫,呛得众人连气也喘不过来。几轮箭罢,“轰隆”一声,破庙梁柱坍塌,已是摇摇欲坠,连灵符也受到震动。有惊慌者夺门而出,官兵立刻强弓齐引,将他射成刺猬。猛听“砰”地一声,众人循声看去,竟是老农内心绝望,撞墙自杀。
卢植掣剑在手,顾盼众人惊慌失措、多已带伤。他自知绝难突围,只恨时乖命蹙,竟要死于小人之手。一时间老泪纵横,昂首大喊道:“皇天不佑,天绝我卢家忠义之门啊!”横剑就要自刎,卢毓等人守在庙门,骤见卢植自寻短见,大惊失色,救护却已来之不及。
危急时刻,庙外忽然有人大喊:“爷爷不可。”继而白光一闪,发出“叮”地一声脆响,卢植手中长剑断成四截。庙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位美妇,她肤若羊脂,眉眼如画,虽是荆钗布衣,也难掩天生丽致。她怀里抱着一个小童,那小童大约七八岁,面红齿白,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个不停。
美妇环顾四周,见破庙火势极大,眉头微皱,左手仍抱着小童,右手劲舒,作莲花形,向四周缓缓一挥,众人只觉清凉顿生,高蹿的火苗渐渐变小,终至熄灭。
须臾火势退祛,美妇轻皱眉头,向庙门处走去。众人大骇,均想这美妇莫不是山精鬼怪所化,急忙退避。美妇理也不理,径直走到庙外。
一名身材颀长的男子站在门口,他肩背一柄长剑,官兵在他前方围成半圆,个个面有惧色,你推我搡,不肯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