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龙问对方的律师,“说说你们想怎么解决这事吧。”
“撤销报案。你们两个小姑娘虽然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到底也受了一点伤,我们给予一定的经济补偿。”律师看看他的委托人,“一人一万块吧。”
孟如龙把他的钱包打开,给对面看他插满钱包卡槽的黑卡,说:“我们是缺那两万块钱的人吗?”
“你想怎么解决?”律师反问。
孟如龙笑眯眯看着翻供的男生,“老老实实说实话,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我说的都是实话。”那个男生态度突然强硬起来。
许吉在爸爸的鼓励下大声说:“我才没有纠缠他。我根本都不认识他。我就是心情不好上天台喊一声,他莫名其妙来打我,还掐我脖子。”
穿着制服的老汪一行进来表示这个案子交由他们办,把两个男生先提出去隔离审问,把两个男生的微信微博知乎帐号一查,连尿检的结果都不必等,就确定这两位是小飞侠。再找许吉谈话,许吉是真不知道。找江初照谈话,江初照说的话和她第一次做笔录说的一模一样滴水不漏。
老汪把笔压在笔录的一段话下面,问:“人家叫许吉通知辅导员,你叫她报警。是为什么?”
“许吉大姨妈弄到我俩的裙子上了。通知辅导员来处理最多也就是个打架,我们家人看见我们这样都以为我们被欺负了,刚才那男生已经翻供说是我们缠着他们了。别人听说这些话怎么想?许吉连对喜欢的人表白都不敢,我不觉得她有承受流言的压力。报警的话警察看见我俩这样子,肯定会给我们验伤。就算有流言也只是我们被欺负,我们也有证据证明我们的清白,学校也不可能坐视这种流言流传。”江初照无奈的看着老汪还有路丁,“再说了,遇到莫名其妙想伤害女孩子的暴徒第一反应不都是报警吗?不查清楚原因万一他下次又去伤害别的女孩子呢?”
“你的想法很正面。”老汪给她点赞,就不提两个男生抽□□的事,叫她出去。
那边男生的家长辅导员系主任甚至律师都被叫去谈话了。会议室里只有三个家长和两姑娘加顾西北,顾西北把他买的那条裙子递给江初照,说:“换上吧。”
初照打开袋子看里面只有一件连衣裙,笑着说:“我在这边没熟人,这样没什么的。派出所就在学校附近,这条裙子还是给许吉穿吧。”
龚阿姨带着许吉去厕所换衣服。许爸爸向顾西北道谢。顾西北说声客气了转身就走了。许爸爸有点尴尬。初照想起来路丁和谢嘉园都说过顾西北不爱搭理人,和许爸爸解释说:“我同事天生话少。”
孟如龙摸着鼻子问:“你这个同事叫什么?”
“顾西北。”初照低头,“他是领导,他在就该他来处理。”
过了一会儿顾西北又提着两个袋子进来了,递给江初照说:“去换吧。”
“去换去换。”孟如龙也催她去换衣服。
初照接过袋子出去,顾西北默不作声落后几步跟着。
“我知道厕所在哪儿。”江初照觉得去厕所被男人跟着怪怪的。
“那拨人还没有,你一个人活动怕你不安全。你在前面走,我跟远点。”
江初照抓头进厕所。许吉已经换好了衣服。伏在龚女士怀里,母女两个都在哭。江初照先把鞋盒子拿出来,里面一双鞋正好是她的尺码。衣服是两件,一件无袖的大裙摆连衣裙和一件薄外套,她换上正好把擦伤都盖住了,还挺合身。
换好衣服龚女士母女还在哭,初照劝说:“许吉别哭了,睡一觉明天起来又是新的一天。”
龚女士一边给女儿擦眼泪一边自己哭,说:“都是妈妈不好,妈妈就不该叫你带小照去玩。”然后她自己哭的比女儿还欢。
江初照觉得龚女士和江女士二十多年前是闺蜜,现在还能一见如故完全是人以群分。对付江宝琳没完没了的哭就是答应她任何要求然后冷处理。江初照也就不再劝龚女士,提着两个变重的袋子出来。顾西北站在走廊上,背对厕所门抽烟,背影又宽又厚。
“顾科长。我出来了。”
顾西北伸手把两个袋子接过去,说:“今天吓坏了吧。”
“还好。”
“害怕就哭出来。别都闷在心里。”顾西北把烟掐了。
“还没到要哭的程度。”
顾西北扔掉袋子把初照拉进怀里紧紧搂住,身体和声音都在颤抖,“我吓坏了。你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我根本不敢想像,你遇到坏人能怎么办。”
初照没有挣扎,她知道她挣不脱他的怀抱。她也感觉得到,他的衬衫浸透了一层汗,他是真害怕。
“我有自保的能力的,我也不害怕。”
“你害怕。警擦说看见你的时候,你怕的要死,就怕惊动你你就自己从天台上跳下去了。”顾西北的眼泪滴到初照的耳朵上,顺着耳廓流进脖子里,由滚烫变温热。
“我当时只是……只是有点脱力。西北哥,你先放开我。”江初照轻轻推他。
顾西北把她朝角落里堆,“那里没人,你过去哭,哭出来就好受了。”
初照在光线昏暗的角落蹲下来抱成一团,开始她是不想哭的,听着女厕所里的母女哭声音,想到她和江宝琳人生最痛苦也最绝望的那几个月也是这样抱着哭,泪水一滴滴掉下来,她极力压抑放声大哭的冲动,偶尔才抽泣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