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赵家人进去后,那边沈家大郎沈彦澄才举步朝弟弟这边走来,抬眼往宅子里看了一眼,继而收回目光道:“彦清,这齐氏女纵然再貌美,可她如今也已经是人家的妻子。而你,也是有未婚妻的人了,你可得时刻记住这一点,京城中的贵人,咱们可是得罪不起的。再说,一个白青莲已经够棘手的了,你可别再胡来,惹出旁的事端来。”
“锦绣嫁了旁人我知道!我对她早就没有非分之想!”沈彦清明显心情非常不好,说话语气急促得很,情绪也明显十分激动,他一手垂立在身侧,一手负在腹前,只蹙着浓眉道,“可甜宝的确是我亲闺女,如今大了,却是不要我这个做父亲的,而去喊旁人爹,大哥,你说我此刻心中该是什么滋味?”
沈彦澄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弟弟这般焦躁过,但见他此刻莫名就冲自己发了这么大的火,不由看了他一会儿,才又严肃道:“彦清,大哥明白,纵然起初你是不愿娶齐氏为妻的。可是到底也是做了几年夫妻的,而且还生了个闺女,想来你对齐氏,早就不似初时那般厌恶。你这是在怪娘啊,你心里肯定认为,当初若不是娘坚持要你们和离,或许此番抱着甜宝搂着齐氏的人就是你了。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当初不与齐氏和离了,如今哪里会有机会娶世家之女?高门千金,就算再不济,也是要比市井小妇好很多。事已至此,你便忘了齐氏吧,再者,你也不会再在这里呆多少日子了,过两天就得进京去。等你娶了谢家千金,到时候,想要闺女还是难事吗?”
娶那谢家女,攀附上世家权势,这些根本就不是他原本的意思。这一切都是自己兄长在背后操纵的,而待他得知这一切的时候,显然是已经再无反悔拒绝的机会了。诚如兄长所说,世家之人,哪是他们这般家世的人能够得罪得起的?
再说,兄长只看得到娶世家女的好处,可他有没有想过,这婚后的日子,可是他去过。这门亲事,是他高攀了,将来在妻子面前,他还有何尊严可谈?虽则从古到今,想要攀龙附凤一步登天的贫寒学子多得是,可他更在意的,还是婚后温馨甜蜜的小日子。
显然,定下了跟谢家的这门亲事,他所想过的日子,再难有了。
想起往后日子的艰难,不由又想起曾经与齐氏相处的点滴来,思及此,沈彦清心中越发不好过。也不再搭理兄长,只狠狠甩了袖袍,而后大步往宅子内去了。
“彦清!”沈彦澄唤一声,但见弟弟没有理睬自己,他颇为无奈地摇摇头,而后只又忙自己的去了。
叶绒绒刚刚下了马车来,正好瞧见这一幕,她心情正不好着呢,见有人比她过得还要不好,她心情就好了很多。再说,如今整个安阳谁不晓得,那白氏是即将要成为沈家儿媳妇的人,可如今沈彦清才高中状元就与旁人定了亲事,她还真是期待着看白青莲得知这一消息后的反应。
同时,她也想知道,这沈家到底如何做,才能够既成功摆脱白青莲,而又不会毁了自家儿子的名声。
沈太太才陪着几位女眷说了会儿话,而后见时候差不多了,便连忙让府上奴仆请几位太太去用饭,她只故意装作天热头晕的样子,打发了老大媳妇儿方氏去陪着客人。沈太太人有些胖,身子一直都不多好,尤其是天热的时候。
但见自己婆婆身子不舒服了,方氏连忙站起身子来道:“娘,要不要儿媳着人去给您请个大夫来?”
沈太太摆手道:“不必了,老大媳妇儿,你好生替娘照应着几位太太,娘去歇会儿,就好了。”
“是,儿媳知道了。”方氏应一声,但见自己婆母身子倒是还算好,便就作罢,只转身笑引着几位太太去花厅歇着用饭。
待得厅内一众人都走后,沈太太这才转头问张妈妈道:“怎么样?可是物色到了合适的人选了?”
张妈妈朝着沈太太俯下身来,点头应道:“方才赵家那边的人也都到齐了,奴婢特意在赵家亲眷那边观察一番,倒还真是发现一个极为合适的人选。奴婢私下悄悄打听了,此人不是咱们安阳人,乃是临县松阳县的,此番来安阳,乃是走亲串友的。拐弯抹角的,跟赵家二郎算是能够扯上点关系。再说,不是本地儿人也好,到时候白姑娘嫁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也了结得彻底。”
“嗯。”沈太太听后点了点头,心中也是觉得旁县的人或许更合适一些,兀自想了会儿,又说,“一会儿待得大家都用完饭后赏风景的时候,你去叫了青莲到我身边来,我自是会想着法子领着她去荷塘边上。然后,你也想了法子将那位公子引到我身边来,到时候,咱们寻个僻静些的地儿,青莲落水,身边就只有那位公子一人,咱们撺掇着他跳水救人,他不救都不行。”
“可是……”张妈妈有些犹豫起来,细细思忖片刻,又道,“可若是那位公子不会水怎么办?”
沈太太搁置在膝盖上的手攥紧了些,默了片刻,而后下决心道:“到时候,他闻得动静必然会去荷塘边上看,你趁他没在意的时候,故意装作慌乱之中不小心撞在了他身上,将他撞下水去。放心,闹不出人命来,那荷塘里的水不深。再说,到时候大声呼喊几声,肯定就会围了一群人上来,不怕出事。”
“是,太太。”张妈妈点头应着,继而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