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宇文温正擦着神台,细细的擦了几遍后将已经擦干净的一个牌位端端正正的摆了上去,那是他嗣父宇文翼的牌位。
故西阳郡公宇文翼是宇文温生父宇文亮的弟弟,因为英年早逝没有子嗣所以作为二兄的宇文亮便将次子宇文温过继到他名下续香火并继承了西阳郡公的爵位。
正是这个原因如今宇文温在宗法上已经不是杞国公宇文亮的儿子,唯一有资格继承杞国公爵位的是他的‘堂兄’宇文明,若是按着宗法来说如果宇文亮去世那么宇文温是没有资格以儿子的身份拜祭的。
当然这也就是台面上文绉绉的说法,宇文温被过继给叔父继承了西阳郡公的爵位可他的父亲宇文亮也是被过继给其早逝绝后的堂叔宇文元宝继承了杞国公爵位,到了宇文亮亲生父亲豳国公宇文导过世时也一样披麻戴孝没什么差别。
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那不是宗法能够隔断的,九年前,权臣宇文护被周武帝宇文邕诛杀其子悉数被斩草除根,就连已经过继的第三子宇文会也被杀了,血淋淋的政治斗争可不管什么宗法不宗法。
真心诚意的上了香拜了拜嗣父牌位,宇文温转身走出祠堂,新年第一天理应拜祭先祖只是昨夜折腾通宵忙着平乱竟然给忘了,方才睡醒后‘激动’之下先找张鱼和吴明算账传授了关于写故事的‘心得’才想起来这头等大事。
来到会客室,主薄郑通早已等候多时,他和宇文温不同从昨夜到现在根本就没合过眼,无他,‘这个阶段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的前梁国落魄小浊官干劲十足。
宇文温让他负责追赃——也就是抄田元升等叛乱主谋的家,换做别处这可是个上下其手的肥差可郑通不在乎这个而是在乎宇文温对他的信任,正所谓水涨船高只要跟着这位西阳郡公并得到重用那迟早会升官所以不敢有一丝懈怠。
“今日早些休息,这样熬可不行。”宇文温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手上的名录,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许多字是此次掀起叛乱的田元升及其同党所有党羽的名单及其地产宅院清单。
“这是卑职今日审问所得,他们一个也别想逃!”郑通掷地有声的说道。他一副通宵过度的样子然而精神却极度亢奋如同一只准备捕猎的猎犬就等着主人一声令下冲上去将猎物撕碎。
这个时代,寒门出身的人想要入仕做官不容易,要向上爬更难而要做大官基本不可能因为那是给世家大族门阀权贵子弟准备的与寒门无关,想要出人头地去当兵算是个出路但那也是九死一生一不小心就变成沙场枯骨一切休矣。
对于已经被罢官的梁国小浊官郑通来说原以为这辈子就是在街头给人相面为生未曾想掉下来个天大的机会所以绝不会松手。他有本事自信不输那些世家子所以要用实际的成绩让宇文温知道任用他没有错。
“面面俱到,做的很好。”宇文温点点头说道,今日官府查抄田元升等人城内的家产以及名下店铺产业就是要快免得其手下管家、管事、掌柜趁乱毁掉账目侵吞财产。
在郑通的居中协调之下半日的时间就把这些事情做完而剩下的便是在城外各地的产业等着他们去抄,那些都是田产宅院跑不掉所以可以稍缓。
“你啊别劳累过度,先休息休息免得家里人说本官不近人情。养好精神明日跟着本官去铲地皮!”
“使君,还有一件事也得抓紧办。”郑通提醒道,宇文温闻言愣了愣随即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不过还是说不急,他说当务之急是收尾把田元升叛乱一事快刀斩乱麻搞定免得沉渣泛起。
“本官把一个府邸打造的如同刺猬般一来是为了保卫家眷安全二来就是要防着有人叛乱围攻府邸。”宇文温冷笑着,“他们既然吞了这个毒饵就必须死!本官要将他们连根拔起!”
西阳城里改造过的这个西阳郡公府邸可是凝聚了‘塔防专家’宇文温和建筑专家杨济的心血,又加上前马匪大当家张\定发这个‘业内人士’的经验所以杀机重重。
外层防御圈的威力陈叔陵已经被血淋淋的现实‘教做人’但宇文温的后手不止这一处,昨晚即便是玩脱了城外的新军一时进不来而田氏也没有如他安排的那样反正导致最坏的情况发生被陈叔陵领兵攻入府邸也不怕。
因为等着他们的是更血腥的迷宫,如同血肉磨盘般的巷战。
宇文温把府里道路弄得拐来拐去加上闸门的配合导致白日和夜间的路径都不一样可不是什么恶趣味,各处必经之路可以藏兵放冷箭或者放置机关暗算人。
对方放火也不怕,家眷和仆人们的避难处防火。他和护卫们也能躲在安全的地方逃过一劫而那由砖石墙壁以及铁门组成的迷宫也不是烧上一两个时辰能够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