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苑又被顶了个大跟头,反正和死胖子在一起,就是啥啥都不顺溜。胖子还有空在后面说着风凉话,“我是有钱人!开房我要开两间,我住一间,我空一间……”
刚说到这儿,就见郎苑浓眉倒竖,母狮子般大吼道,“去把我行李箱提过来!”
“我上半夜住这间,我下半夜住那间,不高兴我再换回来,我上半夜住那间,我下半夜住这间……”胖子拿了车钥匙,屁颠屁颠地出门了,貌似是不小心摁了循环播放,虽然很小声。
没多久,胖子就完成任务凯旋归来,嘴里还在“这间那间”地念经。郎苑一瞪他,他就空动嘴唇不出声。郎苑一转身,他就恢复音效,嗡嗡的,电量很足。
郎苑只好听而不闻,打开行李箱翻找了一下,不但有身份证,还有因私护照呢,这就算是有三个身份证了吧?开房我要开三间,我住一间,我空……呸呸!
“这还是你自己!”
结果,护照和身份证都被白眼球扔了回来。欺负山里人不认识洋文吗?沧海人了不起啊,女警察了不起啊,出过国了不起啊——照片上又不是个胖子!
“……那就开一间吧!”郎苑实在是没有力气跟个服务员过不去了,拿着白眼球扔出来的钥匙,朝着第一排摞房那边走去。连摊在地上的行李箱都不管了。
“哎哎!那我怎么办呐!”胖子的声音,怎么听都不像是沮丧无奈,反倒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或者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你去死!”郎苑都懒得回头。
胖子愁眉苦脸地问白眼球,“漂亮的小妹妹,我去她的房间,你们这没什么规定吧?”
“规定是十点以前必须离开。但我没看见你进去!”白眼球果然是个漂亮的小妹妹。
“谢了哈,小妹妹!外面可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妹子!”胖子比着食指中指“耶”了一下,白眼球露出糯米牙来,也“耶”了一下。
胖子蹲下身,好容易把零七碎八的小物件塞进了行李箱。东西太多了,一乱就装不下。好容易合上盖子,又不知道怎么锁。胖子只好就那么抱在怀里,急匆匆地追郎苑去了。
其实郎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而不自觉。一个帅哥喊“漂亮的小妹妹”,听上去重音在“漂亮”。一个美女喊“漂亮的小妹妹”,听上去重音却在“小”——人家哪里小了?!
白眼球挺了挺初具规模的有关部位,又翻了个白眼,这才从抽屉里掏出一把小毛刷,一个小圆镜,专心致志地理顺睫毛。
听到胖子噗噗噗的脚步声远去,白眼球对这个胖老乡的遭遇非常同情——唉,白瞎了这个胖帅哥了,摊上个那么凶的婆娘!嫌人家能吃你别嫁嘛,能吃也算毛病?现在可倒好了,三天两头的置气,沧海都不够她折腾的了!
好不容易屈尊来趟婆家吧,还不在家里住,非要跑到镇上来住宾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让公公婆婆怎么看,让亲戚邻居怎么看?丢人都丢出斤蒙山了!
胖帅哥都跟着她来住宾馆了,她还闹别扭,非要开两间房,连“嫌犯”都搬出来了!有这么说自己老公的吗?也是,娶了这么个婆娘,也就等于蹲了大狱了——胖老乡,小妹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唉,那个凶婆娘不会把胖老乡关在门外吧?这事要是搁在我身上,我扭头就走,惯得些毛病,赶明儿就离婚,再找个又年轻又水灵又温柔又贤惠又孝敬公婆的黄花大闺女,让那个二茬后悔去吧……
其实,这个富有同情心的漂亮的小妹妹有点多虑了,胖子追到门口时,门是开着的,郎苑正站在床边上发呆。
果然还有很多房间。事实上除了这个房间,一整排的摞房都是空着的。后面的几排也没见哪个亮了灯。
没有暖气,没有空调,空气里飘着一股霉味。卫生间里没有热水,没有洗漱用品,只有个脏兮兮的蹲坑。
家具就是一张大床,两个单人沙发,沙发之间一个小茶几。床倒是够大,被子就白里透着黄,黄里渗着黑——这是住人的地方吗?
照明的是两根日光灯管,其中一根还出了毛病,一闪一闪地挣扎,终于没再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