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云野故作玄虚,不肯再继续说下去。
两人回到房间,韩青青不停的纠缠着他问:“你为什么会知道呢?难道你们是串通好的?莫非你认识那个女人?”
“嗯。认识。”骆云野点头。
“啊?”韩青青惊呼一声,难道真的是串通好的?
眼下,她的心情特别奇怪。
按理说,她即将得到一百万港币的字画修复费用,应该觉得是巨大的惊喜才是。可是,骆云野却表明,他认识花四百万买画的那名女子,难道……是骆云野故意请托帮忙竞价,而最后,还是他出钱?
看到她脸上汇集的各种表情,骆云野知道她误会了,于是赶紧解释:“你放心,我只是知道她是谁,但连名字都不知道,画的的确确是她买走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青青脱掉鞋子,光脚踩在地毯上,忍着心里的喜悦,却又疑惑地看向骆云野。
可是他却一脸傲娇欠揍的样子,就是不肯给句爽快话。
韩青青早就已经知道了降伏他的方法,于是忍住困惑,坐到骆云野身边去,双手搂住他结实的腰开始撒娇:“云野哥哥……你就告诉我嘛……”
骆云野被她挠得心痒,才面带笑意地说:“在收藏界有位名人,他专以收藏字画为主,且尤其崇尚王原祁大师,据我所知,他的家里有六七幅王大师早期和中期的书画,那这一幅,他一定不会错过。”
按照常理,的确如此。
喜欢一个人的字画,却只拥有了早中期的几幅,收藏者定是不会知足。如今王大师晚期的作品面世,那位收藏家一定会想办法竞拍到。
“那……那个女人是那位收藏家派来的?”韩青青只觉得恍然大悟,仿佛一切都理顺了。
“不,是她自己要买的。”骆云野嗓音性感,透着一股张力,“她身边坐着的,就是那位收藏家最小的儿子。这名女子想拍到这幅画,去博取未来公公的好感。”
韩青青闻言大吃一惊,又赶忙问:“你怎么知道这些?你认识那位收藏家?”
骆云野点点头,说了一个名字。
“啊?是他啊?”韩青青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兴奋了,“他是前几年的香港首富吧?在全国来说也是排得上名的有钱人,竟然有收藏的爱好?还专门喜欢字画?”
“对,他是文人出身,虽然半路经商,可还是热衷于收藏。我在新闻上见过他儿子的照片,所以大胆推断,那名女子是想要买来送给未来公公的。”
“啧啧,”韩青青惊讶得睁大了眼,“不错啊骆老师,你都可以去演福尔摩斯了哎!”
片刻后,她又像想到什么,继续问:“那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再接着抬价呢?”
“青青,”听到她这样讲,骆云野忽然严肃了起来,“如果我是投机型的收藏家,那我现在应该可以跻身h省富豪前十名。但是,收藏与鉴定的意义,并不在这里。
一件古董,它有它的价值,它不应该被资本运作。我知道它的最高估价,就不会以其他理由去大肆炒作。《仿大唐山水》这幅画,我研究过你修复后的成品,四百万已经是它的最高价值。
当然,如果我继续竞价下去,这幅画,绝对有可能拍到八百万甚至一千万,可是,这违背了我的原则。青青,你懂我的意思吗?”
时隔多年以后,韩青青依然能清楚的记得,那一天,在香港的一家酒店里,骆云野曾经对她说出的这番话。
从前,她一直以为,拍卖,收藏,全都是富人之间的游戏。
在她看来,富人与穷人,中间隔了巨大的鸿沟,仿佛对于富人来说,他们的世界里,永远只剩下金钱与*。
可是,骆云野这一番长长的话,再次给了她强大的震撼。
在她的心里,骆云野就是有资本的富人。可是,她从没有想到过,即便他已经是享誉全国的文物鉴定专家,也绝不会拿自己的专业去迎合与炒作市场。
他有自己的底线,也有自己的原则。
他像一汪淤泥里,永远不染尘埃的清泉。
巨大的震动融入韩青青的四肢百脉。她第一次觉得那样庆幸,这样一位内心通达的文物专家,成了她的导师,她的引路人。
此去经年,她对于文物古玩的看法,她对于自己本身的认识,仿佛因为他那天的严厉教诲,而永远明朗清晰了起来。
“骆老师,我懂了。”韩静静抬起清亮的眸子,那眼底有一抹笃定。
骆云野笑起来,轻轻抚上她的发丝:“我就知道,我的眼光不会错。”
他没有说是交女朋友还是收徒弟的眼光,可是如此,韩青青已是感激涕零。
两人默默坐了一会儿,骆云野才又问:“你可以拿到一百万港币的修复费用,准备怎么花?”
韩青青眼睛一亮,接话回答:“那就是差不多八十五万人民币啦,我还欠你三十五万,先还给你,那就还有……啊!我还有五十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