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就好似个没头的苍蝇,在林间跌跌撞撞,却又不偏不倚的往我们这边靠近。
我们都瞧见了他,他却像是根本就没有看见我们。
薛笙白第一个忍不住,立时就想冲上前去手擒张易,叔父却抢先一步挺身而出,大叫道:“好哇,张易,原来你在这儿!我看你还往哪儿跑!?”
这一声喊,响彻林中,震耳欲聋。
薛笙白被吓了一跳,不禁大怒:“陈汉琪,你是故意提醒他的吧?!”
“这是威慑!”叔父乐得与薛笙白斗嘴,道:“没见过抓贼吗?先喊一声‘别跑’,吓他一跳……”
薛笙白正要反驳,袁重山突然笑道:“可惜了琪兄这么大的嗓门,那个张易像是没听见一样,是个聋子吧?”
果然,那张易仍旧是跌跌撞撞的往我们这边跑,连个停顿都没有。
叔父的脸色沉了下来,薛笙白却喜形于色,道:“计老大和邵姑娘还真有本事!这个恶徒还真的巴巴的自己回来了。”
我心中诧异之极,不由得又转过头去看那邵如心,暗想:难道这小丫头片子会什么妖术不成?否则,张易怎么会变得这么不正常?这么多人杵在这里他瞧不见,叔父那么大的声音他也听不见,还有他走路的模样,分明就是个喝醉了的酒鬼……
叔父突然说道:“我瞧这个张易有些问题。”
“嘿!”薛笙白冷笑道:“我们抓的就是有问题的人!”
张易去而复回,眼巴巴的自投罗网,叔父正没好气,听见薛笙白又来抬杠,便瞪眼道:“姓薛的,你长着人样子,听不懂人话是吧?!你瞅不见那张易不正常吗?还吹自己是神医,你是啥狗屁神医!?”
“你——”薛笙白有心想骂叔父几句,可嘴唇动了几动,话都到了嘴边,又不敢真骂出来,只好愤愤的又咽回去。
张易走近了,身子软塌塌的,摇来摆去,眼神十分古怪,像是在看我们,又像是什么都瞧不见,嘴角还流着涎水,正嘟嘟囔囔的说话:“药,给我药……”
“目似离魂,面有狰戾!”袁重山突然叫道:“诸位小心了!”
薛笙白本来是想要上去抓人,听见袁重山这话,立即往后退了退。
不料,那张易却像是就冲薛笙白而来的,跟着他就走,嘴里还是嘟囔道:“药,给我药……”
薛笙白厌恶道:“站住!别过来!”
“快给我药!”张易猛然跳起,朝着薛笙白就扑了上去!
薛笙白惊愕之余,急闪身躲避,那张易拧身又扑,薛笙白连躲了好几次,那张易都如影随形,紧逼不舍,竟像是缠上了薛笙白!
薛笙白惊怒交加,连声呼喝:“你干什么!?信不信我废了你?!”
众人也无不惊愕,计千谋问道:“薛老大,你给他下毒了?!”
薛笙白嚷道:“我没有啊!”
计千谋道:“那他怎么追着你要药?!”
“我怎么知道?我瞧他八成是得了什么邪症,喜欢凑近藏药的人,所以才会来追我。”薛笙白一边躲,一边问许丹阳道:“许首领,还要不要留他的活口?!”
许丹阳道:“先抓住他,别叫他乱动,然后切脉看他是不是在装疯卖傻。”
“好!”薛笙白双脚连挫,让那张易欺近跟前,蓦地旋身折腰,避过张易的双臂,脚步迂回中,屈指一弹,一道绿烟迅速裹向了张易!
这薛笙白虽然自命不凡,骄傲蛮横,但是确实也有真实本领——脚步敏捷、身法灵动,用毒更是精妙娴熟,弹不虚发——那绿烟直冲人面,将张易喷了个正着!
只听薛笙白喝道:“定!”
正在张牙舞爪中的张易竟然当真一动不动的杵在那里了,就好似被点了穴道一样。
计千谋不禁拍手笑道:“妙,妙!薛老大的‘僵身烟’真是名不虚传!”
薛笙白神色得意,道:“这不算什么,妙的还在后头!我叫他什么地方动,他就能什么地方动。”
“唉……”叔父在一旁叹息道:“怪不得一路上看不见牛,原来都被人给吹上天了。”
薛笙白阴沉了脸,恨恨的看了叔父一眼,然后伸手去搭张易的腕子切脉。谁知道,就在此时,那张易的面皮突然耸起,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脸皮里蠕动似的。
薛笙白不由得一愣,手僵在半空,冷不防“扑”的一声轻响,张易的左脸颊破了,内里竟钻出来一只半寸长的银色肉虫来!
“这,这是什么?”薛笙白惊惧交加的看着那肉虫。
众人也各自变色,我甚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还有!”在计千谋的惊呼声中,张易的鼻孔、眼睛、耳朵、人中、额头、面颊全都溃烂开来,一条条银色的肉虫蠕动着钻了出来,眨眼间便趴了张易满脸!
那一脸银色的肉虫和黑色的孔洞直面而来,令人寒毛直竖!
“不对头!”叔父突然低声对我说道:“咱们先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