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和尚拿起一盏黄色灯笼,又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命术不是用来杀命的,是用来救命的。”
他揪下灯笼上的那朵花,摘下三片花瓣,放在掌心中,又伸手去取了红色灯笼、绿色灯笼、白色灯笼上的花,都是摘了花瓣,置于掌中……而后双手合十,轻轻碾搓。
他口中念诵着古怪的经文,手掌越抬越高,渐渐越过头顶,空中忽簌簌飘下无数花粉似的尘屑,落入山语群中……
那是老和尚将花瓣搓成了粉末。
众人都呆呆的看着,也不知道这老和尚到底要干什么。
林间越来越亮,透过林中的光也越来越多,一个须发皆白的黑衣老僧仰面虔诚诵经,双手高向苍天,掌中的花粉飘散着,越发的光彩夺目,煞是好看……
那些山语突然一只只都动了,但却不像之前那样慌张,而是一只只都从容弹跳着,远去林中。
“这……”薛笙白道:“那些害人的畜生都跑了!”
“他对那些山语下了蛊。”许丹阳说道:“那些山语应该是受了蛊之惑。”
计千谋道:“那山语会受他的控制来伤我们吗?”
许丹阳摇了摇头:“看起来不像。”
山语终于全都逃散,我心中一阵轻松。原本,我不忍心以灭绝的手段来杀戮这些山语,可是也无法自保,所以内心纠结难忍,而今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了。
那老和尚放下了手,回头看向计千谋道:“它们的本性并不害人,是人的怨念执念不消,仍要害人。老衲所下的蛊,会把它们体内的冤魂厉祟给吞噬掉,还它们个自由身,从此无害无孽。”
我心中大喜,道:“大师真是功德无量!”
老和尚道:“老衲尽力而为罢了。只是它们的身体异变太大,已经无法繁衍,只能活此一世了。”
我心头一震,看着那些远去的只有一条胳膊、一条腿的宽脸野猴子,口中渐渐泛出一丝苦味儿来……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杀戮,没有伤害,又哪里来的冤魂厉祟?又怎么会有山语存在?又怎么会有更多的人被害?
以杀止杀,绝非善计。
义不杀人,当从我而起。
“好了!”老和尚拍拍手,道:“老衲心愿已了!今番是生是死,就要看诸位的本事了!”
叔父道:“你还是要害他们?”
老和尚道:“老衲本就为此而来!”
“大师!”我忍不住道:“你对那些野猴子尚且如此善意,为什么对人就如此苛刻?!”
老和尚道:“野猴子无伤于老衲!”
我道:“你这不也是心存怨念和执念吗?”
“怨念不消,越来越怨!执念不除,愈来愈固!”老和尚道:“杀尽江家,方消我怨执!”
“老秃驴!”江道成终究还是忍不住那老和尚的辱骂,也还骂道:“你有种就来江家去杀!看看是谁的秃头先搬家?!”
这话说的计千谋十分不悦,他也是个秃头。
“大师!”袁重山道:“鄙人看你的面相,左瞳深聚,右瞳大散,是善恶两极之兆!大师的脾性分化太过于严重,长此以往,必定不利。”
“多说无益。”那老和尚缓缓走动,朝众人逐一看去,道:“动手之前,先叫老衲记清楚诸位的面容,好向我佛告罪……”
所有人也都瞧着他,只见他走的甚是凝重,步速也十分缓慢,神情虽然如常,但是在隐隐之中,我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厌烦。
“你捣鬼?!”那老和尚从叔父身侧走过去的时候,叔父突然大喝一声,纵身朝那老和尚扑去,那老和尚却“哈哈”大笑:“晚了!”
眼见叔父恶狠狠的抓下,那老和尚却喝道:“落!”
“落”字甫一出口,叔父便“咚”的一声,直挺挺摔在地上!
我大吃一惊,急往前扑,却听见那老和尚又喝了一声:“倒!”
立时便有一股怪力涌上来,就像是有人站在我身后板着我的肩膀,大力之下,我“扑”的仰面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