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明对自己做的事心知肚明。
在被抓住之后,他就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那些命案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挺莫名其妙的,但是最后事情的发展总是朝着他预料的方向去了。
而他本身,其实不过是说了一两句不太重要的话,或者是提供了一点有利条件,或者……
但他自己做过什么事,他倒是从未想过隐瞒。只是很多时候尽管他什么都没做,其他人只是看到他的身份,就已经自动脑补出了一些令人发笑的“事实”,自动将他给摘了出来。
郝明其实觉得挺好笑的,他甚至并不为此感到自豪,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
他只是觉得,嗯,这件事还挺有趣,所以他就去做了。
比如,当兵挺有趣的,他就当了。
比如,做警察挺有趣的,他就做了。
比如,杀人挺有趣的,他就杀了。
比如……
而影响其他人犯案?嗯,挺有趣的,所以他就去做了。
他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但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好的,就是一个游戏而已。
你玩游戏的时候会想着防备其他人,让他们不知道自己玩游戏?
——完全没有必要啊!
所以姚菊章说他将警局所有的人手都攥在手上,让他无法查清案件的真相之类的,在郝明看来,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甚至这么多年他愿意和郝明“斗”,也不过是因为日子过得太无聊,总是需要一个蠢货来为他调剂调剂生活,让他的日子不至于太过乏味而已。
人心啊!郝明心中一叹——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只是毕竟因为自己从未想过隐藏,所以尽管那些案子表面看起来都十分寻常,轻易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其中的疑点,但只有有人开始怀疑,并注意到其中的细节,那么很多的证据就会纷至沓来。
那些所谓的杀人凶手可还有一部分被关在监狱并没有执刑呢。
当初摄于自己的身份,面对警察询问不敢多说,也因为一部分人自己都不清楚他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所以他才会逍遥至今。
但既然韩子卿已经将他抓紧拘留室了,必然是已经注意到了他身上的一点并且找到了证据——
尽管目前只是一个很微不足道的人证,但他相信,很快就会有其他让他无法狡辩的证据出现了。
毕竟韩子卿还是这么多年以来,他唯一一个觉得足够和自己相提并论,可能会将他揪出来的人选——虽然目前他的预感已经成真——所以,即使只是相信自己的眼光,郝明都不会有人和的侥幸心理。
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审讯室百般狡辩,最后却被其他犯人的证词甩出打脸?
抱歉,这样奇葩的嗜好他可从来没有。
韩子卿几乎是和郝明目光一对上,立刻就看出了他眼中的意思。
当即,她眼中就有了几分趣味:“你倒是我见过最……奇特的一个变态。”
韩子卿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施施然地坐下,眼神却一直注意着郝明,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她在脑中思索了一番,才将奇特这个词冠在了郝明身上,她觉得虽然不算很贴合,但却是已经十分能够描述出她对郝明的观感了。
她毕竟和姚菊章不同,当然一眼就看出了郝明并没有真心想要掩饰的本质。
这样的行为十分肆意妄为,甚至可以说……有些狂妄自大。
但是她看着郝明,却立刻将这样的字眼从他身上拿开了——郝明,绝对不会是一个狂妄自大的人。
他就那么坐在椅子上,褪去面对她时的暴躁尖锐,褪去面对姚菊章时的针锋相对,褪去面对自己属下的和蔼可亲,此时他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的神情,竟然是奇异的,冷淡。
有一瞬间,韩子卿在他身上恍惚看见了闻人笑的身影。
但是很快她就知道这是她的错觉——
闻人笑的冷,是机械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冷;但郝明身上的冷,却是高高在上,将自己放在旁观者的角度,肆意评判者每一个人的冷。
这样的冷,甚至带着“神性”——
他从不将自己和其他人看做同类,所以不管对其他人做出多么可恶的事情,对他来说都在正常不过。
即使挑起旁人的争斗,他也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主人,睥睨着自己的豢养的牲畜,争斗结果如何,争斗过程如何,对他来说都不过是一场玩笑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