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丫急得没办法,情知这件事只有张婶子还能劝几分,但张婶子的门窗都关的很紧,绝不出头来望一眼。要不然,就是去找屈三爷,让他出面来说,可一想到屈三爷,绿丫的腿都在抖。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吼:“好了,都闹什么呢?不是让你带秀儿去瞧瞧那人,怎么说也是母女一场。你在这给我唱什么教子的戏呢。”
绿丫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激屈三爷的到来,屈三娘子已经把手上的柴扔到地上,对屈三爷怒道:“这一家子,个个把我当眼中钉,大的如此,小的也是这样,你是没看见她方才的眼,恨不得把我给活吃了。我就和你说,早早把她给卖了,好歹还能换几两银子,留在这,迟早是个祸害。”
屈三爷也晓得今儿是自己理亏,对屈三娘子搓着手笑一笑:“这件事我自有主意,怎么说现在我们一年也挣上千银子呢,我哪能把自己亲闺女给卖了?传出去,多不好听。”屈三娘子那句你还嫌弃不好听的话已经在耳边,硬生生咽下,对秀儿道:“你听见了吧,这可是爷说的,你快些梳梳头,换件好衣衫,跟我去吧。”
自己的娘,真的要死了?秀儿方才还像小老虎一样和屈三娘子争,可现在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了。努力长大,好好学手艺,要选一个好的主家,实在不行,忍着恶心讨好自己那个爹,从他那里骗了银子出来给娘赎身,到时就和娘一起过。这样的理想是秀儿从四五岁就开始树立的,可是娘,她终究还是等不到自己去赎她的那天了。
秀儿口里忍不住叫了声娘,泪水已决堤一般流下来。
“哭什么哭,不过就是一年能见一回的人,你这会儿就这么伤心了?”屈三娘子见秀儿流泪,自然说不出什么好话。屈三爷咳嗽一声:“罢了,母子天性,由她去吧,你好好带她过去那边,听说,也就这么两日的事了。”
屈三爷吩咐完,正打算抬脚走时,突然看到缩在一边的绿丫,眼不由发亮,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倒是很久都没见过了。不过想到屈三娘子在旁边,屈三爷又收起脚,横竖逃不过自己的手掌心,也不急在这么一时。屈三爷往前面去了,屈三娘子这才拉着秀儿的胳膊离开,绿丫才站直身子,把心中的那口郁气长长地吐出来,方才屈三爷看自己的眼,真可怕。可是,自己没有力量来保护自己,绿丫真想大哭一场,可再哭也解决不了问题,看来,暂时只有去和秀儿一起住了。绿丫看着秀儿离开的方向,这样做的话,也不知道秀儿又要吃多少屈三娘子给的苦头了。
秀儿这晚并没回来,绿丫虽然心里惦记着她,可还记得自己和张谆说过,要去帮他劈柴,厨房里一收了工,她就往张谆劈柴的地方去。
张谆力气小,那些柴火就算是个壮实汉子也要劈上大半日,他才劈开了一半,瞧着剩下的另一半,张谆擦擦额头的汗,手上的纱布早已弄湿,张谆觉得双手都疼麻木了,索性把纱布扔掉,自己握着斧头在那劈。
“你,你怎么把纱布给扔了,这样的话,你的伤不会好的。”绿丫急促的声音传来,也不等张谆把斧头放下就上前扯着他的手,见他手上伤口已经重叠起来,鼻子一酸就掉下泪:“我听娘说,读书人的手最要紧了,你这样,到时拿不成笔怎么办?”见绿丫拉着自己的手在流泪,张谆心头一暖,忙安慰她:“没事,磨成茧子就好了,再说,我迟早要吃苦的。”
绿丫抬头瞧着张谆:“可我觉得,你不该吃苦。”张谆见她小脸上挂了泪水,那圆圆的小脸在晚霞中特别好看,不由笑了:“人,哪有天生吃苦天生不吃苦的。”
这是什么意思?绿丫不懂,不过绿丫知道,要识很多很多的字,就可以懂这些道理,于是绿丫把张谆的手放下,拿起一把劈柴刀:“我说过,我要来帮你劈柴的,不然这些柴,你今天就算劈一夜也劈不完。”
见绿丫埋头在那帮自己劈柴,虽然她力气小,可劈的很有章法,张谆顿时觉得双臂充满了力气,握起斧头努力地劈起柴来,并不知道就在不远处,兰花看着他们两个在劈柴,原本兰花是要过来帮忙的,可兰花现在觉得,这件事,还要和张谆好好商量才是,要真动了心,这才叫难办。
虽有绿丫帮忙,可等把柴火劈完,已打过了二更。绿丫打了好几个哈欠,但还是笑着说:“瞧,我们劈完了,等明儿,就会更快些。”自己头一天的粗活竟然做下来了,张谆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伸出已经伤痕累累的手,这样的苦都能吃下,以后还有什么能难倒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