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长的等待中,“滴嗒、滴嗒”的水声突然响起。
林轩回头,田雨农正站在山体的裂缝中,满脸颓丧与无奈,静静地望着他。
“你醒了?”林轩微笑着问。
“对。”田雨农轻轻点头。
“怎么样?”林轩又问。
从田雨农的神情中,林轩能感觉到,对方的情绪相当沉郁。
“我感觉非常不好。”田雨农双手撑着两边的石壁,“我从来没这样过,一闭上眼,就好像自己已经死了一样,灵魂离开身体,空空荡荡的,不知去向何处。其实我进入这里之前,还是充满信心的,因为这条路就是通往地球轴心的。”
林轩向下看,田雨农的右脚边,已经被鲜血滴成了一个水洼。林轩刚刚听到的,就是鲜血滴在血泊中的怪声。
“你在流血?”林轩惊讶地问。
“我没事。”田雨农挪动了一下脚步。
“没事?田前辈,在雪地极寒天气里,任何流血或创伤,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巨大伤害,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林轩说。
“我真的没事,只不过刚刚不小心划破了点皮。”田雨农回答。
血仍在滴,而且有越来越快的趋势。
“要不要我帮你?”林轩诚恳地说。
“我说了,我没事!”田雨农固执地说。
外面的声音消失了,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林轩见田雨农那么固执,便转换了话题:“我刚刚听见,外面有人声,俄罗斯口音,似乎正在训话,面对士兵们训话。”
田雨农向前走来,林轩自动让开,将正北面的石壁空出来。
“我想在这里安静一会儿。”田雨农说。
林轩一怔,随即默然走向缝隙,回到外面的山洞里。
他无意去窥视田雨农的秘密,对方要求独处,他当然愿意成人之美。当然,假如两人的生命只剩最后几天,互相理解、互相谦让也是人之常情。
“真的要死在这里吗?”林轩向上望,头顶的石壁严丝合缝,已经没有洞口的痕迹。可是,明明在几小时前,他和田雨农一起从上面跌下来。
“如果默默无闻地死在这里,天下人就会将我、田雨农归结为意外失踪,在珠峰失踪人口记录簿上做一个小小的登记。从此之后,我林轩就成了那簿子里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名字了。哈哈,世事如棋局局新,这珠峰的脾气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真是可笑又可怕。”林轩想自嘲地微笑,但只咧了咧嘴,脸上的肌肉似乎已经因心情过度悲哀而僵硬了。
他也想到堂娜,堂娜被困地底暗河时,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