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只能用“镜面”来解释,他与萨曼莎之间隔着一层镜面,也就是说,此刻他已经在镜中,而萨曼莎则仍在镜外,把他们两个间隔开来的,是一层薄薄的镜面。
镜中与境外,既近在咫尺,又远隔天涯,等于是不同维度里的人,哪怕已经是脸贴脸,却感受不到对方的存在。
那么,此刻林轩的情形与异维度、异世界又有不同,因为他能看见萨曼莎,而萨曼莎却看不见他,跟物理学家阐明的异维度理论有着明显的区别。
既然牵扯到镜面的问题,林轩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古代人制镜的过程。
在古代,人类用用黑曜石、金、银、水晶、铜、青铜等等独特材料,通过研磨抛光的技术来制成镜子。镜子的发展历史基本是这样,公元前3000年,埃及发明化妆用的古铜镜;公元1世纪,开始有能照出人全身的大型镜;中世纪出现了与梳子同放在象牙小盒中的便携小镜;12世纪末至13世纪初,出现以银片或铁片为背面的玻璃镜;16世纪发明了圆筒法制造板玻璃,同时发明了用汞在玻璃上贴附锡箔的制作方法;17世纪法国发明用浇注法制平板玻璃,造出了高质量的大玻璃镜;18世纪末制出大穿衣镜并且用于家具上;1835年,德国化学家jvon莱比格发明了化学镀银法,沿用至今。
在一系列镜面制作方法的进化中,单面透镜因其用处独特而仅仅适用于特殊场合。
林轩熟知镜面的光学特性,也就是镜面对于光线的反射服从反射定律,其反射能力取决于入射光线的角度、镜面的光滑度和所镀金属膜的性质。
他从前没发现过一个问题,物理学家只说了镜面之外的事,却没阐述镜面之内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
众所周知,在物理学概念上,与镜面垂直的假想线称为法线,入射线与法线的夹角和反射线与法线的夹角相等。平面镜前的物体在镜后成正立的虚像,像与镜面的距离与物体与镜面的距离相等。如果想从镜中看到本人整个身长,由于入射角等于反射角,镜子至少须有本人身长的一半。
“人像进入镜面后发生了什么?镜中人与镜外人只是简单的图像投射吗?镜中的影子有质量与温度吗?”这些都是林轩之前没有费力去想的。
看似可笑的问题,此刻却明明白白地摆在他的面前了。
“至少,我看到的是一面正常的平镜,没有发生人像的曲解变化。”他在急速思索中苦笑,并随即仰面长叹。
“在西伯利亚矿坑的深处,望你们坚持着高傲的忍耐的榜样,你们的悲痛的工作和思想的崇高志向,决不会就那样徒然消亡。
灾难的忠实的姊妹——希望,正在阴暗的地底潜藏,她会唤起你们的勇气和欢乐,大家期望的时辰不久将会光降……”
突然之间,有人用俄语在林轩的近处背诵这首普希金的著名诗歌。
他吓了一跳,马上回头去看,但却只见空旷幽深的隧道,远处近处,没有半个人影。
“是谁呢?会是什么人呢?”他立刻气沉丹田,做好了迎击危险的准备。
“爱情和友谊会穿过阴暗的牢门来到你们的身旁,正像我的自由的歌声会传进你们苦役的洞窟一样。
沉重的枷锁会掉下,黑暗的牢狱会覆亡,自由会在门口欢欣地迎接你们,弟兄们会把利剑送到你们手上……”
“是谁?谁在那里?谁在那里?”林轩提气大喝。
既然有人声,必定有人,而且是个说俄语的真实人物。林轩的俄语虽然不够流畅,但与人交流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听得出,用俄语朗诵这首诗的人声音里充满了浓厚的感情,绝对是胸有丘壑、放眼世界之辈,就如当年的十二月党人一样。
普希金这首诗的写作背景大致是这样:普希金与十二月党人的关系密切,他虽然没有参加他们的秘密组织,但在政治和思想上与他们是完全一致的。1825年起义发生时,普希金正被幽禁在流放地。起义失败后,有五位领袖被处死,一百多人被流放西伯利亚服苦役。在审讯过程中,几乎从每个起义者的家里,都搜出了普希金的政治诗,实际上他也是一个缺席的受审者。诗人从流放地回来后,十分关心这些苦役犯的命运。1827年初,十二月党人尼?穆拉维约夫的妻子去西伯利亚探望丈夫,普希金就托她带去了这首献诗,并且最终于1856年在伦敦的《北极星》杂志上首次公开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