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那个掏沙的男人笑了起来:“傻美女呀!大哥是跟你开玩笑嘛!”春花一身透湿地从河里爬上岸,气得大骂:“开你妈个屁玩笑!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呀!”
老疙瘩杵着拐棍也来到河边。“快沿着河边找找看,莽娃子或许会留下点东西的呀!”金婶就对春花说:“妹子。你回去换一件干净衣服,我们去找一下。”春花的衣服上还在滴水,就拎了几下衣袖上的水说:“婶婶。你们去下面找,我去上面找,找到了就喊一声哈!”
金婶答应了一声,就喊起几个人朝河下游走去。苟老汉跟在春花后面,一颠一颠的,嘴里还哆嗦着:“唉。医生都说活不了多久啰!那么硬扎扎的一个人,咋个就,哎。春花,在那些芭茅里看看,兴许死在里面了呀!”
春花听着老疙瘩的唠叨,心里更加难过,脸上像染了一层霜,一阵白一阵青。她就一边喊着莽娃,一边在那些芭茅林里寻找,但把整个河坝都找遍了,也没有看见莽娃的影子。
大家就回到莽娃家那个院子里,猜测和议论着莽娃去了哪里。直到太阳落进鳌山后面,天空暗淡下来,才看见一个少年背着莽娃走进院子里来,是春花的儿子惜爱。
春花流着悲喜交集的泪说:“哎哟!我的小祖仙人啊!你把老娘的心都焦碎了呀!”大家的心也都放下来了,惜爱一直把莽娃背到屋里,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我,把...把陈叔背到山那边,请,请那个老中医看病去了。”
“那个医生咋个说?”金婶走进屋里问。“呵呵!他说能够医好。”惜爱说。春花替儿子擦着脸上的汗水,又心疼又责怪的说:“你娃娃哟。咋个不跟我们说一声嘛。看把婶婶叔叔们都着急了大半天啦!”
惜爱手里拿着几包中药,看了看大家说:“我去给爸,给陈表叔熬药去。”他差点说出那个秘密,村子里的人们都还不晓得他是莽娃的亲生儿子。
“春花。你这个儿子真有孝心啊!”金婶好像看出了一些端倪,就夸赞说:“你看他才十六岁,就长得跟他老,哦。老表叔一样高啦。”春花脸上红红的,就低头去看躺在床上的莽娃。“嗨。他今天的脸色好多了呀!”她遮遮掩掩的说。
莽娃睁开眼睛望着春花,有些激动的说:“呵呵!我这个儿,哦。侄儿子,像老子当年一样,老子当年呀!我老爸病了,也是我背他到那个老中医那里去看病。”
“你,你娃娃还得意啊!我们都以为你想不开,跳沱江河去了哟!”老疙瘩在门口说。他的腿不方便,迈不过那道门槛。莽娃就在屋里说:“苟叔。我有啥子想不开?阎王爷不会要我,说我陈大莽去了也没有用。呵呵!”
金婶和春花听了都宽心的笑。天黑尽了,金婶安慰了莽娃几句,就把老疙瘩搀着离开了。惜爱在厨房里熬药,屋里只有春花,莽娃就拉着她的手,激动的说:“谢谢你,给我生了一个孝顺的儿子哦。唉,我那个莽狗娃娃哟,老子快死了也不回来看看我呀!”
春花说:“我去找过他们母子,你那个娃娃在读书,正在准备考大学呢。哦。有件事我觉得奇怪,翠花有个女儿,长的好像你哟!是不是你跟翠花下的种呀?”莽娃心里有些酸酸的,就说:“自从跟她离了婚,老子就没有见过她,哪里跟她干过嘛。”
“哦。她那个女儿才十三岁多,算来她是跟你离婚一年多才生的呢!”春花点了点头说。她又饿又困,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就一下子倒在莽娃的身上。她刚想睡,就被屋外小地主的骂声惊醒了。“你两娘母还要不要家啦?干脆你们就跟着他呀!老子去跳沱江河死了算啦!”
莽娃听了就难过的说:“你回去睡嘛。他才是你男人哟!”春花只好支撑着疲倦的身子,回到自己屋里去。惜爱端着熬好的药汤,对已经走到院子外的母亲说:“妈。我今晚就在这里睡了。”矮冬瓜男人气得指着爱爱,张口要骂,被春花一巴掌打回去了。“你给他弄点吃的哈!”她对儿子说。
爱爱喂了药,又熬了点稀饭给莽娃吃了,就说:“爸。今晚月亮好大好亮,我扶你到院子里去坐一阵哈!”莽娃说:“要得。老子有好些日子没有看见过月亮了哟。”
院子里有个石头桌子。惜爱就把莽娃扶着,在石头桌子边给他放了只躺椅,又给他拿床被子盖在身上。“哦。儿子,你把老子那个烟杆儿拿来。”爱爱就去把那个有绣花烟袋的烟杆儿拿出来,“医生说你不能抽烟了。”他说。
“唉。就想过一下烟瘾。”莽娃把烟杆含在嘴上说。爱爱就坐在他身边,盯着那个绣花烟袋说:“爸。听说这个烟袋是我妈悄悄送你的,到底是咋个回事,你就给我讲讲嘛。”
天空的月亮就悬在院子的上空,月光照着一老一少两张同样的脸。莽娃就给儿子惜爱讲起了那只绣花烟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