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李和摸摸昏沉沉的脑袋,坐在床上,动都没动,每次宿醉之后,他都要坐上好几分钟怀疑人生。
人能幸福到什么程度还不太清楚,人能悲伤到什么程度却屡屡刷新,他很确定,他得口腔溃疡了!
刷牙的时候,都很痛。
下楼吃中饭,碰到辣椒,嘴都裂出苦水。
丁世平笑着问,“咬到舌头了?”
李和指指嘴巴,“喝酒烧的,戒酒三天。”
他实在扒不下来几口饭,喝了一点汤后就让丁世平买单走人,又回到了医院。
老五不愿意继续呆在医院,要回家休养。
李和征求医生的意见,医生自然说没问题,只要到时间来拆石膏就可以。
他想想也就同意。
老五破损的那辆机车,李和让吴师傅找到地方给修好,停在进门的左拐角。
老五回到家看到的时候,欢喜的不能自已,油门被她的那只左手转的轰轰响。对这些声音,她从来不厌烦,因为在这轰鸣中,她听到了自己的兴奋、快乐。
李和道,“以后只能在石澳这一带骑,不能跑远。听清楚没有?”
“晓得。”老五高兴之下,什么都能应好。
王玉兰却是不怎么乐意,小闺女就是因为这张破摩托出的事,哪里还愿意她继续去碰,可是刚要说话,却被李和拉走。
李和道,“随便她吧。”
“一个姑娘家家的,弄这样像什么样子!”王玉兰虽然没有当着闺女面前这样说过,可是背地里早不知道埋怨了多少次,想起老五那身机车皮衣,她更气,“穿成那样,我都不好意思。”
“她自己开心就好,你别管她。”李和倒是听过郭冬云对于女孩要富养的新解释,富应该是丰富的富。
什么阳春白雪学接触接触,爱好的运动整一个,哪怕学会嬉皮士的叛逆文化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要怕学坏。
什么都见过了,就不稀奇了。
见有钱人不媚,对弱势者不因同情献身,遇精神领袖不乱追随。至于学术神棍、乐队青年和所谓独立艺术家,搞得太烂姑娘根本不稀罕。
女人之所以要挣钱,要努力挣钱,是因为不至于一个男人给了她520块钱,就以为得到了真爱。
李和刚到客厅的门口,看到李览在地上折纸船,他指指远处的一团东西道,“那个是什么?”
李览站起身,迈着小腿往近前一看,才抬起头回他老子道,“垃圾。”
然后继续回身坐到了原来的地方,叠自己的纸船。
“垃圾?垃圾不知道捡起来啊。”李和见他没反应,只得自己捡起来。
大部分家长都很容易取得一个共识:父母对1到3岁男孩的爱,来源于基因里的天性;对3到7岁男孩的爱,大部分是来源于“除了我们恐怕这世界上没人会喜欢这小兔崽子”的怜惜。
何芳把脚伸进床底下,正在缓缓的坐仰卧起坐。
李和推开门,就吓坏了,把她托起来道,“有病吧,这刀口没半年就好不了,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月子期都没出呢,剖腹产的刀口也才刚结疤,正是新肉增生的时候。
“别拦着我,我可是立志要瘦成一条闪电的。”何芳继续伸展双手,做腰部转体。
李和冷笑道,“给你普及一个科学常识,一道闪电至少四米宽。”
“形容!知道什么叫形容词吗!”何芳笑着拍了李和一巴掌,道,“哦,对了,真要给闺女办满月啊?”
“废话,我帖子都发出去了。”
何芳道,“会不会太得瑟?你还包了酒店?”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倒是想躲,可是这次真没机会躲。
突然想起来,他还得写个欢迎词什么的,去书房正准备找草稿纸,抽屉、柜子都是没有,却在书架上偶然翻到了一本英国书摊上带回来的数学教材。
自从带回来,他都没翻过,就搁书架上放着。
他翻了几页,反而看不懂,心里不服,不禁拿起笔,找了一个文件,在它的背面慢慢算了起来。
他沉入进去,文件纸都用了十几张,满头是汗,也没整出几道对的。
大概是太投入,老五拖着打着石膏的胳膊进屋的时候,他也没有觉察。
“你在写啥?”老五此时的好奇心大于对哥哥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