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都是精研此道的,是斗蛐蛐养鸽子的玩儿家,行家里手,光说一个蛐蛐罐子都能逮着你说上三天三夜,不带喘气。
但是这些都不是务实的营生,大清没了,这些黄带子不能赡其身家,倒成了笑话。
就是我自己,也得考虑三餐,今个吃了,要不要考虑下顿。
这书法的功夫就渐渐下成,不如于老头,他是一辈子没有停过笔,即使是深陷囫囵,也是用着树干子写写画画,是个有大毅力的人。”
“即使是这样,你写的也好,我这辈子是比不了。”李和说的是真心话,除非他从小开始拜访名师,持之以恒的苦练,要不然他这种已经定型的野路子是基本没有大器晚成的希望了。
他绝对是属于输在起跑线上的一类,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了,趁着溥和尚在,多跟着学习才是正经。
“写着玩就好。”溥和尚傲然一笑,算是认可了李和的话,你这辈子是比不了了。
写着玩就好?
天知道这句话对李和的打击有多大,哪怕是客气的夸一句‘你也不错’他的心里也会好受点啊!
他只能无奈的对着石桌上的那副字认真的钻研了一遍,然后问,“这话谁说的?好像听着耳熟,肯定是听过的。”
溥和尚笑着道,“左骡子。”
“左骡子又是谁?”李和照样不清楚。
“就是那个左宗棠那个湘蛮子啊。”溥和尚感觉和李和这样没文化的人说话挺累。
“你直接说左宗棠不就得了。”对于这些喜欢卖弄掌故的老油子,李和也是无奈。
等题字的墨干了以后,他小心翼翼的给折叠好,起身告辞。
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溥和尚好像在喊他。
“谢谢了。”
这三个字李和听到清楚,好像是对方下了大力气说的。
他回头道,“怎么突然说这些。”
“年轻那会顺着我的人多。”溥和尚笑的很勉强,“但是没成想临老了,还有人惯着我们这些老头子,谢谢。”
“要说谢谢的是我,跟着你们我长了见识。”李和心下凄然,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慢走。”溥和尚朝李和摆摆手,在小沙弥的搀扶下回到了佛堂,似乎刚才那几句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李和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酸楚,眼泪朦胧。
他明白这是最后的道别。
溥和尚住进疗养院了,一边疗养一边做口述历史。
但是没几天何芳告诉李和,溥和尚去了。
尽管早有预料,李和眼泪水止不住的唰唰的流了下来。
在这一刻,他是多么的希望人要是没有感情那该多好,就不必这么痛了。
他对董浩道,“给李师傅打个电话,就说溥和尚走了。”
至于李舒白回来不回来,那是他管不着,他是要通知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