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很多时候,我们欠缺的都只是认清自己,往往因此,错过许多美好的回忆。
我是幸运的,当我一直沉浮在血红色的河流中时,无雪在岸边伸出了手,我犹豫了很久,终是选择拉住那只看似无力的柔荑,也选择了找回遗弃了很久的幸福、快乐。
自从我告诉自己永远都不离开无雪之后,我才算真正放下了顾虑,之前还在担心无雪会因真相疏远我,现在也随着愈发开心的日子烟消云散。带着无雪去湖边奔跑,去林中采野菜,许多一直没勇气一起做的事情都一一实现,无雪说这是她一直都十分盼望的画面,可以和我一起劳动、玩耍。可其实这也是我所寻求的,我用了六年时间去忘记过去,却只用了几天时间便找到了我渴望的轻松感,有时也在感叹,为什么悲伤总比快乐要漫长、汹涌许多,为什么明白一件事会比忘记一件事容易许多,无雪给了我最简单的答案:因为雪儿来的晚了一些。
宁磬十一年夏末,无雪再有小半年便九岁了。
和平常闲暇时一样,无雪拖着我坐在了小山包上,和三年前比起来,如今的无雪褪了一些稚气,多了一些儒雅,从内而外散发着一股温和的气息,村里没人能否定无雪长大后一定是一个端庄的美丽女子,就是我有时候也在想,如果我和无雪年龄相仿,会不会无法自拔地爱上她。
“爸爸。”
“怎么了?”
“你今年都二十四岁了,怎么还不结婚啊,奚薇姐姐可是向你表达过不少次了,因为你她都已经二十岁了,你们在一起不挺好的么。”
无雪的话让我有些尴尬,正如无雪所说,奚薇一直在等我,我也不清楚她为什么对我这般执着,甚至愿意和所有上门求亲的人说这辈子只嫁我一个,拜她所赐,我几乎成了全村年轻男子的敌人,走到哪都有几道冰冷的目光注视着我,很是有些不自在。
“那你愿意叫奚薇姐姐是妈妈么?”
“这个,还真有点不愿意呢,或者说是不习惯。”
“那你还让我和她结婚。”
“我这不是替爸爸着想么,村里二十岁一上还没结婚的可就你最大了。”
“我不认为村里人会记得我这个一头白发的人今年只有二十四岁。”
“说起来,爸爸你为什么是白色的头发啊?”
“应该算是天生的吧。”
“我才不信呢,奚薇姐姐说你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和我讲讲嘛。”
我很少见到无雪撒娇,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就算如此,我仍然抵抗不了她偶尔一次的娇气话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无雪也可以算是我的克星。
“你还小,等你成年以后我再告诉你吧。”
“我不小了,村里人都说我和大人一样,就你老把我当成孩子。”
“在爸爸眼里,你永远都是一个孩子哦。”
“就会拿这句话敷衍我,爸爸你好讨厌。”
微笑着看着无雪气鼓鼓的样子,也只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把自己可爱的一面表现出来,我曾让她在别人面前多放开一些自己,结果她却回答我:这是专属于爸爸的姿态,让我又无奈又开心。
快乐、悲伤到底哪个才是插曲,安逸、恐慌又是以怎样的循环出现,我一直认为它们只是交替存在而已,没有一刻不停的快乐、安逸,也没有永不消逝的悲伤、恐慌。
当看到无雪忽然倒下的身体,我又一次印证了我那愚蠢的想法,只不过这恐慌来的太过突然了,突然到有一瞬间我把这一切当成是一个玩笑。
匆匆抱起无雪的身体,发现她身上出奇的热,粉白色的脸庞也变得通红,尽是痛苦的神色。我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的焦急和害怕,大声呼喊着无雪,却只是换来她抓着我越来越紧的手,那一刻,忽然就回忆起九年前的血腥画面,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强压下内心的恐惧,抱着无雪向村长家跑去,我不要想,也不要再经历一次撕心裂肺的悲伤,不想再失去亲人,不想再一次坠落到黑暗中。
“村长!村长!”由于疯狂的奔跑,我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
“无叶啊,这……这是怎么了?雪儿她……”
“村长,这里谁是医生,快带我去见他!”
“村里没有医生啊,你先冷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