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接过盒子,打开盒盖,轻轻嗅了,赞道:“你父亲最爱品茶,你这也算投其所好了。”
“母亲不嫌弃粗陋便好,祖母和姐妹们的我稍晚点送过去。”
“你祖母这些时日不在府里,去了浮华庵小住,你四姨娘和八姨娘也都在跟前伺候,改日,你再专程去浮华庵给你祖母请安吧。”
怪不得昨日晚宴时没有见到祖母,当时我也没敢多嘴询问,点头应下了。
母亲脸色突然严肃起来,我回头,青茵正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进门时好像被门槛绊了一下,踉跄着扑进来。我急忙伸手去扶,她已经自己稳住了身形,低声啐道:“假惺惺。”
我尴尬地收回手,暗怪自己多事。
“青茵,昨日的功课我白教了,是不是?”母亲面沉似水,带了一种莫名的威压。
青茵撅着嘴,一脸的懊恼:“那紫藤小筑太偏远了,我天还未亮便起身收拾,紧赶慢赶,跑得气喘吁吁,还是迟到了。”
“狡辩!”母亲厉声呵斥道。“我不稀罕你们来给我请安,倒是乐得落得耳根清净。只是你们以后嫁了人,侍奉公婆,若也是这般懈怠,我苏家的百年名誉便毁在你的手里了。不能不罚!”
我正想上前说话求情,身后轩儿偷偷拽了拽我的袖子,我回头看她,她对着我轻轻摇了摇头。
这时,玉凤已经取来了一把乌黑油亮的戒尺,递到母亲手里。
青茵委委屈屈地走上前,磨蹭着伸出左手来。戒尺高高扬起,重重落下,她吓得扭过脸,紧闭了眼睛。蹙着眉头,咬牙忍了
满室寂静,竟然没有人上前求情。就连七姨娘也只是揪着衣襟,心疼地望着青茵。
“你可知错了?”母亲厉声问道。
“知错了,知错了,我再也不敢迟到了。”
又一声重重落下:“还有呢?”
“我不该找借口推卸责任。”
又一记闷响。
青茵跪倒在地上,带了哭腔:“青茵真的知错了,愿听母亲教诲。”
母亲将戒尺“啪”地一声扔到桌上,青茵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你们都给我听着,”母亲缓缓扫视了一周,“我苏家为何能雄霸江南几十载而屹立不倒,靠的不是蝇蝇苟苟的手段,主要依靠的还是苏家的兄弟姐妹们能够上下一心,兄友弟恭,团结互助。你若再敢对青婳横眉冷眼,就不是打手心这般轻松了。”
青茵低垂了眼,低声啜泣道:“女儿不敢了。”
母亲方和缓了脸色:“起来吧!”
青茵抹了一把泪,慢慢地站起身来,低头狠狠地瞥了我一眼,有点咬牙切齿的恨意。我知道,如此一来,她定是把所有原委怪罪在了我的身上,心里恨极我了。
母亲转头对玉凤招了招手,玉凤捧过来一个紫色锦锻匣子,唤我到近前:“府里姐妹们自从九岁后便都有月银。这些年里你虽然不在府里,我也不能偏着你。这匣子里有些金银首饰,样子不是很时兴,但是贵在大气。另外有两千两银票,你拿着打赏下人,给自己添置些喜欢的首饰物件。”
我正想推拒谦让,轩儿已上前接了过来,我只能躬身谢过。
“今天府里琐事不少,我便不留你们用早饭了。老爷临走时说中午回来用餐,青婳便来我这里,跟你父亲问个安,亲近亲近。”
我点头应下,便随着众人一起告退散了。九姨娘叮嘱我得空务必去她院子里挑拣些应心的珠钗,便跟随十姨娘一路说笑着回了。
青青仍然热情地拉着我的手,邀请我:“妹妹去我那里用早饭吧,我前些日子腌了些笋子,如今正好入了味,配着香米粥,葱油卷最是清口了。”
我昨夜里没有休息好,浑身倦怠,有意推辞了。轩儿已小声提醒道:“管家刚差下人带过话来,他已经带了几个丫头在院子里侯着了,等着小姐挑选。”
青青叹气道:“每天在府里闷着,好不容易妹妹回来,想听你说些稀罕事,有些迫不及待了。忘记你琐碎事情必定还有不少。回头我再找你耍。”
我笑着应下了,“来日方长,改天我一定登门叨扰,姐姐莫嫌我烦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