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通红着脸,娇羞地捶在他的心口:“登徒浪子。”
凉辞呵呵轻笑,一歪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面前的草地上,殷红一片,他的身子也支撑不住,缓缓地倒下去。
我一时间惊慌失措,紧紧地抱住他,几乎将指甲都嵌进他的肉里:“凉辞,凉辞,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凉辞闭着眼睛,装作若无其事地道:“我没事,就是累了点。”
我惊慌地四处张望:“木麟呢?木麟在哪里?”
凉辞有气无力地道:“不用叫了,只有我一个人,我是骗林墨笙的。”
“傻瓜,傻瓜!”我忍不住泪落如雨:“你怎么这么傻?”
凉辞抬起手,帮我擦拭脸颊上的泪,一声轻咳,又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淌下来:“我不是怕你等不及嘛,万一做出什么傻事怎么办?”
我方才惊觉,自己是大夫啊!怎么一慌乱起来,竟然忘了呢?我将指尖搭在他的手腕之上,却颤抖得厉害,心跳得也更激烈,根本就沉不下心思。
“我真的没事,睡一觉就好。”他轻声地安慰我:“按照木麟的脚程,应该不出多半日就能赶到,若是我还不能醒过来,别怕。”
说完便昏迷过去,浓密的睫毛掩了眼睛里的疲惫,呼吸均匀清浅,就像熟睡一般。
我努力静下心思,帮他仔细看诊,方才知道他心肺间均已受到重创,应该是适才与林大哥对阵所致,暂时挪动不得。所幸银针尚带在身上,虽然没有什么良药,但是勉强可以帮他止住吐血,暂时控制他的伤情。
我坐在地上,让凉辞的头枕在我的腿上,我就那样静静地在花丛里,握着他的手,看着朝阳自东方的云层里喷薄而出,给这片大地洒下一片金色。草茎上,花瓣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璀璨流转。
他有内伤,不易饮水,我收集了一滴一滴的露珠,滋润他干裂的唇瓣,用自己的指尖,描摹他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长满了青色胡茬的下巴,一遍又一遍。
凉辞的那匹白马,就安详地在我们四周吃草,不时扭过头来看我,或者打一个响亮的响鼻。它的马鞍之上,满是斑斑血迹。我知道,那是凉辞星夜兼程地赶回来,双腿被粗糙的马鞍磨砺渗出的血。他的锦袍上,里衣上更加斑驳,与血肉粘连,不忍目睹。
木麟来的比凉辞估计得还要早一些,日上中天时,奔腾的马蹄声自地平线的另一端汹涌而至,扬起漫天的尘土。然后在距离我们十几丈外驻足停下,除了马嘶声,几千将士鸦雀无声。
木麟费力地翻身下马,一步一瘸地挪到我的跟前,却迟迟鼓不起勇气开口询问,身子摇摇欲坠。
我抬头一笑:“凉辞太累睡着了,你们有马车吗?”
木麟方才如释重负,身后士兵欢声雷动,然后又戛然而止,齐齐地住了声。
这般热闹,凉辞也不过眉头微蹙。
回到麒王府,凉辞便开始以养伤为由,闭门谢客,谢绝所有前来拜访的官员。我知道,他这是在严三的案情水落石出以前,变相地保护我。
第一天,皇上和太后来过,照例是赏赐了一堆的补药之后就回了宫,太后对于严三被杀一事绝口不提,只是简单地询问了凉辞的伤情,叮嘱他好好养伤。凉辞亦是冷冷清清,神色间恹恹的,话也少说。
我作为旁观者,亲眼目睹了当初皇上大病之时,太后心急如焚的模样,如今见她对于凉辞不冷不热的关怀,心也凉了半截。同是自己的骨肉,竟然态度截然不同。作为同样从小远离父母家人,不被家人疼宠的我,自然明白凉辞的落寞心思,怕他暗里伤怀,不敢当面牢骚。背地里偷偷旁敲侧击地问过夏初,夏初也是无奈一笑,看来早就见怪不怪。
关于严三的案子,听说因为狂石重伤,已经全部交由大理寺审讯。侦查的重点也由狂石成功地转移到了菩提教的头上。大理寺开始排查当日贺喜宾客,我的嫌疑在狂石的努力下终于洗脱。
严三父亲为此很是不服,在京中上蹿下跳地四处散播谣言,说是我苏家害死了他的儿子,依仗麒王府的权势,逍遥法外。有不少不明就理的百姓受了他的蛊惑,在市井间多非议。
三天过后,严三父亲又到大理寺击鼓鸣冤,爆出一个更劲爆的线索!说是他在整理严三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严三锁在匣子里的一本手札,上面记录了严三与侯爷,青绾合谋害死当初安乐侯府世子一事。
严父这是下定决心,要同我们苏家拼个鱼死网破了。
此事立即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也引起了皇太后前所未有的兴趣和关注,命令大理寺以雷霆之速拘拿了安乐侯和青绾等一干人等,着令兰丞相,大理寺卿与清平侯三堂会审,共同审理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