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着袜子走在路上,手中提着女人的细高跟。
没有任何的不雅观,却觉得,很温馨。
车边,楚临渊拿过萧疏的车钥匙,“回去我开车。”
“那怎么行?”阿狐第一个就不同意,“你受了伤的,很严重,差点连命都没有的!”
阿狐想,如果楚临渊没有受伤的话,刚才回来的那段路,他应该是背着小姑妈的。
“好得差不多了。”
“你受伤了?”萧疏不由得一阵自责,楚临渊受了伤,中午还和他们一起吃辛辣的东西,下午又在游乐园玩了一圈,萧疏怎么想,都觉得对不起这个男人。
“是啊,他受伤了,还是为了一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阿狐。”楚临渊伸手揉着阿狐的头,清冷的声音当中似乎有淡淡的威胁。
萧疏看着这一大一小,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还是我来开吧,你都受伤了,怎么好让你开车?”
“你玩了一下午也累了,我体力比你好。”
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但是被楚临渊这么说出来,萧疏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又觉得,没什么毛病啊!
说完,楚临渊打开了后座的车门,阿狐自动自觉地上车,自己系上儿童座椅上的安全带。
好像这个男人决定的事情萧疏并不能改变什么,所以只能绕过车头,准备上车。
在打开后座的门的时候,萧疏想了一下,还是关上了后座的门,往副驾驶座坐去。
她总不能把楚临渊当成是司机吧?
看着萧疏的动作,楚临渊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然后动作利落地打开驾驶座的门,上车。
上车之后,萧疏把脚上的鞋子脱下来还给楚临渊。
回程,车子在路上匀速行驶,路上其实人不多,依照楚临渊以前开车的速度,绝对还会更快。
但是此刻,他保持着安全时速。
从后视镜当中看了眼,阿狐已经靠在儿童座椅上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
楚临渊和萧疏似乎是约好了从后视镜当中看阿狐,目光不其然地在镜子当中撞上。
这回,萧疏也没有躲开,说道:“今天谢谢你,阿狐玩得很开心。”
“你呢。”楚临渊目光多在她身上停留一秒,而后直视前方,专心开车。
她?
萧疏想了一下,“我也很开心。”
“那就好。”
“我可以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么?”
“你问。”
“你和你前女友,是怎么分手的?”
问完之后,车内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当中,萧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个问题真的有些冒昧了,还是戳到了楚临渊的痛处。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
“她去世了。”过去的那个萧疏,已经不可逆转地从他世界当中离开,于他而言,便是生离死别。
这么说,也没有错。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不知者无罪。”他像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看起来,你还是很想听我和她的故事。”
“还是别说了,我先前并不知道她已经去世了。你讲给我听,就是变相的在伤口上撒盐。不如忘记过去那一段,重新开始。你一定会遇上一个让你再次心动的另一半。”
“是,我知道。”因为,已经遇到了。
萧疏微微转过头,从镜子当中看楚临渊。
他不单单是帅,那种帅气是经过时间磨炼出来的沧桑,却没有给人一种颓废的感觉。
看着他的眼睛,总觉得他很有故事,想要从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当中探索更多,想要知道他过去发生的一切事情。
而萧疏现在也才知道,她对一个人的好奇竟然可以到这种地步。
“看起来,你想问的事情不单单是我和她的故事。”楚临渊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样。
所以,萧疏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无所遁形,感觉想什么都会被他发现,这就是城府深的男人的表现?
就像她哥一样,她在萧乾面前完全不敢耍花腔,分分钟被识破。
“我也不知道,你说些有趣的吧,总觉得你经历过很多别人没经历过的事情。”
楚临渊想了一下,该是觉得以前的事情只要说起来,就有可能触到萧疏的记忆。
“那就和你说说,她去世之后的四年。”
原来,那个女孩子已经去世四年了,他这四年,过的很辛苦吧……
他的手上现在仍然带着一枚对戒,应该是他们的结婚对戒吧……
“第一年,我去了非洲,那边局势很乱,我不是以维和军去的,只能参加当地的民间组织,参与一些自发的营救活动。”楚临渊说的时候,似乎想到了当时的场景。
尘土飞扬的环境,举家迁徙的居民,脸上是看不见未来的绝望,时不时就爆炸的危险地带。
“当时一个孕妇快要生产,临时搭建的救护地点刚被炸毁,没时间转移到别的地方,只能在爆炸声中生产。”那个过程很漫长,而医疗团队当中是不能携带武器的,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他们会不会被冲过来的武装部队给枪毙了。
但是当新生儿的哭声响起来的时候,周围都是充斥着希望的。
“孩子生了下来,是个女孩儿,他们给他取名为‘hope’,一切都还有希望。”楚临渊说着他在非洲那一段时间感触最深的一件事。
可是,他没有再说下去,萧疏没听到故事的结局,连忙问道:“然后呢?”
“然后……”楚临渊顿了一下,“反政-府军来了,十多个,拿着枪扫射。”
萧疏忽然间睁大了眼睛,她一直生活在平安当中,从未遇到过那样的场景,当真的听到楚临渊描绘出哪一个场景的时候,只剩下震惊。
“刚生产完的母亲把孩子护在身下,她自己中了十多枪。”那时候,他没能保护得了那位母亲,也看着两名无国界医生在他眼前断气。
他拿了枪,民间组织一旦拿起了枪,武装分子就可以对他开枪。
但那个时候,他要是不拿起枪,死的人就是他。
“后来,我把hope送到法国一家教会学校里面,那个孩子的家人都没了。”而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非洲,那个地方充斥着太多的杀戮和绝望,他不知道自己继续留在那里会不会哪一天一不留神就没了。
“hope现在三岁了,很健康,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母亲为了救她,中了十多枪。”
不自觉的,萧疏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一种无以名状的悲伤,好像自己也曾经经历过这样骨肉分离的场面似的。
“哭了?”楚临渊看萧疏掉了眼泪,抽了车内的纸巾递给她,“要是知道你泪点这么低,就不和你讲了。”
萧疏擦掉了眼泪,只说道:“我能和你一起去看看hope吗?”
“随时都可以。”
萧疏像是陷入了一种被楚临渊营造出来的悲伤当中。
继而听到楚临渊继续说道:“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难过。其实hope现在过得很好,如果她当时留在非洲,整天经历战火纷飞,充斥在饥饿、战乱的环境当中,很可能活不到现在。她经历的也许是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但未必不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萧疏,能够遗忘,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萧疏最后一句听得模棱两可,车子却已经开到了她家门外。
“你知道我家在哪儿?”她一开始就没有和楚临渊说过她家的方位,他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