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山的匪盗,他们的首领竟然是鲁国的一名贵族!
这样的事情在过去简直不可想象,或者说压根不可能发生,偏偏真的给发生了。
“此便是君子国牧民之辈?”灌夫尽管认为自己已经是原国济北郡人士,并不是完全否认自己出身齐国的事实。
齐国和鲁国算是老世仇了,心里怎么可能不带偏见呢?
曾经的自己什么都不是,目前虽然只是一名“士”却有着很好的前景,听说有鲁国贵族沦落到成为匪盗首领,感概时势变幻无常的同时,必须承认心里非常爽啊!
峰山当然是一座山,只不过没有形成山脉,一座海拔高度约两百多米的主峰,有两座海拔不超过百米的子峰,占地不会超过十公里。
不作为连绵山脉,自然也就不会让地形复杂得过分,只是该有的山路或是山谷依旧有一些。
灌夫并不是负责围剿的指挥官,只是其中的一名卒长。
出动前来剿灭匪盗的是一名旅帅,麾下是一个不满编的“旅”,根据情报判定需要剿灭规模在三千人左右的匪盗集团。
“其人何氏,怎有三千之众?”灌夫觉得这点很奇怪。
虽然时代局面,一些原有的特色还是保持,作为贵族所拥有的号召力还在。
旅帅邢巨接下来要说的就是那个问题。
那个鲁国的贵族并非出身三桓,以句为氏,麾下聚拢的人手,小部分是本家族的人,其余更多是收拢了奴隶暴乱后的受害者。
“三千之众,多数非‘士’、‘徒’、‘羡’,乃是属人或隶人。”邢巨用原先晋国的标准在进行介绍,神情看着比较轻松。
在晋国,‘士’就是基层军官,也就是类如灌夫这种卒长,或是两司马、伍长;徒就是拥有服役资格的士兵,一般武士的随扈就是特指这类人;羡则是半农半兵的性质,可以当作是有经过训练的预备役。
至于属人?国有国人,贵族有属民,属人就是属民。
听了邢巨的讲述,包括灌夫在内的基层军官神色跟着变得轻松起来。
他们是二线部队没有错,可是每年有两次短暂的服役,服役期间大多数时间是被当成士兵进行训练,有着完善的军备,打一帮乌合之众还不是轻轻松松。
邢巨提高音量,说道:“我令如下……”
怎么编队,哪个编组从哪里进军,遭遇敌军怎么打,发生状况之外的情况怎么应对,预案又是什么,林林总总讲了不少。
“旅帅当是‘黄父’进修出身?”唐修不无羡慕地嘀咕道。
灌夫也很羡慕,却是应道:“我等若是立功,亦可进修。”
邢氏?一听氏就知道是晋国人的出身,有前去“黄父”的进修履历,前途不会太差。
从唐修和灌夫的反应还能看出一点,他们清楚晋国人的出身更有利,只是并没有太深的怨怼。
那是大家都明白的道理,不同的区域在待遇上肯定存在差别,不把渠道完全堵死为前提,存在进行争取的机会,并且有很大的机会,其实就足够了。
一系列的任务分配下来,充分体现出了原国当前的军事特色,也就是事先尽可能搞清楚状况,再部署出行动方案。仅是这一点跟列国就能体现出很大的区别,列国大多讲的是临场发挥。
邢巨心里也很感概,晋国是没有了,新生的原国带来太多变化,其中就包括他花了四年的从卒长晋升成为旅帅。
别看只是一个级别的提升,知不知道原国没有诞生的话,好些人担任卒长之后,不取决于有没有立功,或是犯下什么错误,人没有死一辈子就只能是一名卒长。直白说就是阶级固定化。
邢巨作为晋国人出身确实是占了极大的便宜,前提是表现出价值,要不然晋国人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并非所有晋国人都得到晋升。
行动计划有了,命令也已经下达,军队却不是马上行动起来。
灌夫回到自己的本队,召集两司马以及伍长,讲了他们应该获知的行动方案。
因为出身齐国人的关系,他们远比晋国人更想像一名原国人,也就等于更刻意的学习与遵守规则。这个也是他们的生活出现好的改变,再来是原国足够强大为前提,两个条件少一个,主动融入的热情可就不会这么高了。
恰恰因为其他不同出身的人更卖力去学,还刻意搞出了作为一名原国人该有的做派,倒卷了晋地出身的人,逼得他们不能放松,结果就是越卷越厉害了。
本来原国并没有什么进修班,完全是智瑶发现想上进的人那么多,再来是出于需要,选在“黄父”开设短期进修班。
肯定是进修班出现了成果,慢慢进修过的人晋升更容易,可不就又出现了新一轮的互卷了吗?
由于进修班取得的成果,近来智瑶都在思考要不要搞得更专业一些,碍于战事多发暂时没有拿出方案,不过应该是快了。
邢巨预留出时间给下级军官对更下级进行部署,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命令鼓手敲响战鼓。
声声的战鼓响彻,列队在峰山周边的原军开始分队向山地进发。
为什么敲鼓,或者说怎么大张旗鼓发起攻势?就因为不是搞什么特种作战。
一千三百多原军的到来,没有可能不被察觉,想在同一时间发起行动,不依靠鼓声传达命令,难道靠派人跑腿传递命令吗?
原军开始成围堵姿态向山地进发时,山里冒出了大量的人。
这些人,他们绝大多数手里并没有一件像样的武器,不是农具,便是木棒,甚至有两手空空的人。
面对原军前来围剿,山里的人其实已经陆陆续续逃了差不多一半,要不然原本可是有五千多人。
句雄也不想当匪盗的首领,奈何封地被夺,无处可去才来峰山落脚,更没有想到的是会有人前来投奔,由一开始的三百多人迅速膨胀到六千多,没几天又从六千多人下降到三千多人。
历经人生那么快速的起起落落,清楚根本打不赢的句雄现在只想投降。
“杀啊!”
“逃啊!”
两个决然不同的喊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山头瞬间就乱套了。
没有绝对的核心,容易惊惊诧诧就是乌合之众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