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熹说了句叫人羞臊的话,可和龄从被子里坐起身来一动不动的,就那么直愣愣地把他看着。
她有点犹豫,虽说她做过偷亲他的事,这样的行为或许让泊熹以为她是个大胆开放的人。其实不是,他适才亲了她,即便只是蜻蜓点水的那么一瞬间,却也是她活了十来年头一遭儿同别人有如此亲密的接触,并且这还是个她怀疑是自己亲哥哥的男人。
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假使泊熹果真就是她的哥哥,那该如何是好呢?*常的事儿铁定是不能做的。
和龄突然分不清自己对泊熹的好感究竟是出于将他置于亲人的位置,抑或当真是因她打第一面儿起就钟意于他,她垂下脑袋看着被面上的浮华的纹路,嘴唇用力一抿,话出口声色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为什么不生我的气,也不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她说着抬了头,目光乍看之下看是炯炯的,断续着道:“泊熹,你会不会…也觉得我挺好的,觉着我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她在府里这段时日虽说是白白的混日子,耳朵倒长的好好的,该听的闲碎话儿没少入耳。
泊熹身边没女人不是秘密,谁都知道,可是如今不同,他愿意将她放在身边。她有时候也会抛开她自己救过他的事不去想,寻思来寻思去,竟能歪斜到一片风光旖旎里头去。自己也不晓得是好是坏。
泊熹从床沿站起来,他的目光从她两片花瓣儿似的唇瓣上掠过,负手在背后缓缓踱至槛窗前,窗外夜幕里浮云游动,星子稀少,只有遥远的角落里两颗星星相偎着发出微弱的光。
他就这样沉默下来。
这样的身世,肩上背负了太多,极难将与己不相干的人事装进心里。
“倘若我不乐意往关外去了,就想一直在你跟前蹦跶,你肯答应么,会不会高兴?”她跳下床,把脚套进脚踏上一双绣牡丹花的精巧绣鞋里,踌躇着走到他身后。
泊熹放在窗架上的手指略有些收紧,回身看她时却扬了扬唇,“一忽儿间问这么许多问题,叫我可怎么答?”他说着换了副口吻,缄了缄,复启唇道:“这儿不适合你,和龄,愈是繁华之地愈见荒芜,你该听我的。”
她听了有点儿怅然若失,他的回答算作是意料之中的,兴许在他眼里她是贪恋京城的繁华趣致才赖着不走,心中一时便有百般难描的滋味。想了想,和龄试探着问道:“那我要是顷刻间离开了,你会不会偶尔也想起我来呢?”
泊熹伸手关上了窗户,嘴里淡淡道了句,“你走了我才知道。”
她竟然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然而按着这么些话问下来,和龄得出的结论是泊熹对她没感觉。便是加上她救他一命的事儿,怕也勉勉强强才能凑个微妙的好感。
这么的也挺好。和龄深呼吸一口气,换上了打商量的语气,她歪歪脑袋看着他道:“泊熹,我能对你做一件事儿么?”
“你说。”他没有迟疑,修长的手指松了松领口,十分松懈的模样。和龄对了对手指,这个那个的吱吱唔唔了大半天,嘿的一笑,“只怕我说出来了你不同意… …”
“这样么,”泊熹抬袖打了个哈气,眼里升起淡淡的倦意,面上倒是露出了认真思考的表情,须臾,他似是想好了,在和龄全神贯注的期待眼神下道:“那就不要说了。”
话毕抬步往床边走,很快他就脱了鞋站在脚踏上,一身宽泛泛的月白中衣偏生被穿出了说不尽的风骨。和龄咬着唇不死心地靠过去,迅速地往脚踏上一跳,把手按在了他胸口上。
泊熹身体微微一颤,蹙起了眉头,观其表情想必是不悦了,目光落在那只放在他胸口的手上。
真相揭晓前的和龄是紧张的,她拿手在他心口顺了顺,那张脸上满是与她青涩外貌不相称的严肃,“接下来是重要时刻,直接关系到泊熹你今后会不会每日里见到我。”他还不知道,他要真是她哥哥,往后她可真是想跟他这府里住多久就住多久了。
泊熹隐约猜测到和龄今儿一系列古怪的言行总有个缘由,然而恁是他再镇定的人,当中衣带子被她满脸正色抽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侧着身躲了躲。但是他是躲不开的,和龄的所有注意力都在他被她扒拉开的一边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