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龄摇头一叹,得,这下子更脱身不开了,不知道哥哥知道自己今晨一早就有了新差事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反正不会高兴的吧?原本就难出宫,这一下更难了!
都怪泊熹,他这个骗子,大骗子,往后她好得顺风顺水也就罢了,要是倒了大霉,那必须全算在他头上。
打坤宁宫出来,右手边是西二长街,两个人起初谁也没说话,就静静走着,耳边只有各自的脚步声。
她们沿途要经过翊坤宫,永寿宫,最后才到养心殿,路不算特别长,不过也不是很短。安侬终于忍不住了,在外面不能吵嚷,她压低声音道:“皇后主子究竟怎样的意思,岂不是整张脸画了个大鼻子,平白给咱们莫大的脸面?”
她赶走两步追上和龄,“你老实说,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的?我发誓,和龄要是透露我知道了,我保证不往外瞎叨叨,要是漏出一个字,就叫我嘴角生疮脚底流脓,你看这样行么?”
和龄头疼地皱了皱眉毛,想象里自己眉毛耷拉成了个“八”字,“我瞒你什么了,我也正纳闷儿呢!你且消停些吧,我在想事情,你行行好快别搅和我。”
安侬只得作罢了,眼一抬,拿胳膊肘捅了捅和龄,这回她的声音更低了,隐隐还有几分兴奋,“你快瞧,你爱慕的权大人,还有权大人边儿上,那不是仪嘉帝姬么——”
和龄第一个反应不是去往她的所指的方向看,而是苦大仇深地解释,“我多早晚说过我爱慕…爱慕权大人了,你自己背地里喜欢笃清就是了,偏要拽上我,没羞没臊的,真不知道羞…!”
“合着那是我耳背听错了,在宣纸上写人家权大人名儿的人想来不是和龄咯?”
“噫…你还真说对了。”
那是他半强迫地抓着她的手,在暮色四合的时候,一笔一划写就的。此时想起来,恍惚像上辈子里的事。
和龄不自觉吁了口气,目光往安侬所示的方向看过去。
宫墙一隅肆意生长着几株重瓣的木芙蓉,好大的花苞,粉的粉,白的白,随着舒爽的风款摆花叶。
木芙蓉下是她熟悉的很的颀长背影。
和龄只看了一眼就别开了眼,都应下哥哥不睬泊熹了,那么无论他怎样,和哪个漂亮的姑娘说话儿,这些都跟自己没干系。
再者说,人家仪嘉帝姬身份尊贵,同自己这样的“泥腿子”不一样,泊熹将来娶的人必定是对他有助力的人… …和龄忍不住拿自己和仪嘉帝姬作比较,结果不忍直视。她默了默,一面催眠自己,同时又尝到一丝微妙的酸涩。
“不高兴啦?”安侬看她一眼,开解道:“你我这样的身份,有想法是好事,想过头就是你的不对了,苦的还不是自己么。”
和龄一听她这样劝慰的口气立时就炸了毛,就跟猫咪被踩了尾巴似的蹦跶起来,“谁不高兴了,我高兴的很!娘娘给了我新差事,多体面呐,有些人熬一辈子都没有呢,我有什么好怨的,”还不够,她皱着鼻子“哼”了声,这是告诉自己的,“我对谁有想法都不会对他。”
看在安侬眼里却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她年长和龄一两岁,又是宫里摸爬过来的,自然更成熟老练些,当下也不拆穿她,只淡笑着道:“你脸红什么,不喜欢就不喜欢,当我没说就是。”
和龄的心情是真的不美丽了,她拽着安侬低着脸往墙边走,恨不得融化进红墙里去,好叫那边树下浓情蜜意的两个人注意不到她们,顺带便的连行礼也省了。
泊熹却不是她想的那么迟钝,他的视线早越过了仪嘉,模模糊糊地笼罩在墙边那削肩水葱儿腰的和龄身上。
眼中像是蒙上了一层雾霭,只有她是最清晰明亮的一点。
是呵,自从那日雨天离开,这又是好几日不得见了。他唇线忽的绷直了,有些烦恼,目下到底不比当初在府里日日同她相见,那时候披着“哥哥”的身份,成天被女孩儿的天真娇憨围绕着,想躲都躲不开。
“大人?”
仪嘉帝姬正绞尽脑汁与他攀谈着,一抬脸却看见泊熹没在看自己。他很少这样沉浸在出神里,仪嘉正疑惑着,他却猝然越过了她,笔直向着自己背后而去。
她骄横惯了,转身一眼就扫见了和龄,心里“咯噔”一跳,条件反射就拽住了泊熹的衣袖,“你去哪里?你为什么总是要找那个贱婢?!”
泊熹冷着脸停下脚步,踅身看向仪嘉帝姬时神色却并不冷冽,他唇角甚至有春风化雨般的笑弧徐徐而出,“臣往哪里去是臣下的自由,帝姬虽身份尊崇,却也无权干涉。难道不是?”
话毕,一甩袖子,再不给她任何脸色,扬长走出了木芙蓉树冠下铺展开的层叠花影。
他们的动静闹的不小,足够和龄和安侬听见了。
和龄微感诧异,她偏过头,和熙温软的阳光下,他广袖长袍向她走来,那水墨似的眉目在眼前游游弋弋,静水流深。
时光蓦然回到那个沙漠里骑着骆驼找到他的午后,她心口收紧,依稀感到一阵熟悉的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十七姑姑扔了一颗地雷
感谢futali扔了一颗地雷
么么哒 -3- ~!
结果,,还是没说上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