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世基朗声说道:“突厥毕竟曾是大隋之臣,十多年来和我们一直是盟友,始毕可汗的父亲启民可汗更是我大隋将他推上可汗宝座的。不然他早就被西突厥的达头可汗杀了。现在始毕可汗恩将仇报,以下犯上,道义上便说不过去。陛下可派使臣前去质问他,为何不守君臣之道?然后与他进行谈判,就算什么协议都未能达成,却也可拖延少许时间了。如此一来,我们便有机会挨到两位老将军的十七万援兵到达。”
虞世基的建议到是让众人眼睛一亮,暗忖这倒是个好办法,正如他说的那样,就算一点用处都没有,也总能靠谈判拖延一下时间。就算突厥人根本不愿意谈判,那也大不了就继续打守城战而已,对己方来说也没有损失。
众臣于是都随声附和,就连裴矩和裴蕴这两个和虞世基不太对路的人都赞同这项建议。
见众人的想法如此统一,杨广也心下高兴,他于是便问道:“虞爱卿的提议是不错,敢问哪位爱卿有勇气出访突厥呢?”
杨广这一问,却是让众臣全部沉默不语了,因为谁都不愿意去当使者。
要知道中原自西周以来,便有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习俗。可突厥人却未必肯这样讲理。万一使者去了之后,一言不合,被这始毕可汗杀了或者关了起来,那岂不惨矣?
杨广又连问了几声,见竟然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当使者,方勃然大怒道:“你们食君之禄,身为大隋臣子,就没有一点勇气为朕分忧吗?”
裴矩这时却对着虞世基阴霾一笑道:“虞大人,此建议既然是你提出的,想必你也有勇气去当使者吧?”
虞世基听闻之后,不禁暗暗叫苦,但他此时已是骑虎难下。正如裴矩说的那样,既然是他提出的建议,别人都不敢去,那便只有他去了。
于是,虞世基只得硬着头皮,出列说道:“微臣愿往!”
杨广大喜过望,当即便对虞世基道:“虞爱卿,朕也知道此时谈判非常危险,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姑且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和突厥谈判,朕最信任的人便是你了……”
虞世基脸上露出苦笑之色,暗忖这时恐怕不管谁愿意站出来,你都会说最信任的人便是他了。但想归想,他嘴上却只能说道:“臣愿为陛下分忧!”
杨广点了点头,然后又继续说道:“朕就知道,在关键时候只有虞爱卿才能挺身而出,此番和始毕可汗这突厥贼子交涉,望爱卿要不卑不亢,据理力争,就算谈判不成功,却也不能失我大隋天朝上国的尊严……”
虞世基没想到杨广还有闲心想这事,他只得正色道:“请陛下放心,臣宁可死,也不会坠了我大隋天威的!”
“好!事不宜迟,便请虞爱卿动身吧!”杨广迫不及待地说道。
虞世基无可奈何,只得带了两名随从,骑马向着城门走去。他的心情也是忐忑不安的。当初突厥分裂为东西二部,计谋便是长孙晟设计的,但最后出使突厥,挑起达头可汗和启民可汗相互争战的,却是他。所以在突厥人心中,自己和长孙晟两人,是造成突厥分裂的罪魁祸首。现在他却要去见始毕可汗,对方能饶了他吗?虽然说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但那是中原的习俗,这些草原胡人可不会理这一套规矩的。虞世基顿觉自己此行有些凶多吉少。
只不过,如今他已经算是上了贼船,不去又不行。
“算了!死就死吧!反正虞某也活了近六十岁了,就算被杀也没有多少遗憾了。”虞世基横下一条心,命令把守城门的军官,开了城门,放他出去。
没过多久,城门便“吱嘎”一声开了。
虞世基整了整有些起皱的衣衫,挺直了腰板,执着使者节杖,向着突厥大营缓缓奔去……
……
这时,突厥大营内,一批工匠正忙碌地制造攻城云梯,尽管突厥人已从逃亡到草原谋生的隋朝民众那里,学会了一些先进的锻造技术,掌握了一些制造高端武器的本领。但他们在制造攻城器械方面,还是远远不如隋朝的工匠。
而且,更重要的是:制造井栏、攻城车、投石机之类的大型攻城器械,需要很长时间,对材料的要求也很高。而他们却没有这么多时间来准备,只能砍伐周围山林上的树木,然后制造最简单的云梯。
始毕可汗此刻也正骑马在大营内视察伤员情况,了解今天攻城战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