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蕾忒独自呆在德莫斯的别墅里。
德莫斯不在,这所被奢华装潢饰品精心打造的豪华房子似乎显得有些空旷,静得就连客厅中央的印花地毯上掉根头发都能听得到声响。
卡蕾忒不想独自出门。
门外的世界里,街头巷尾都充满她和另一个男人的回忆。那里的空气中似乎还萦留着他的体热,他的气息。
她害怕两脚刚一踏出这座别墅,自己的身体便会被他那熟悉的体热和气息包围。
人类常说,想要摆脱失恋的痛苦,想要忘掉一个男人,最迅速有效的方法就是立即接受另一个男人的爱。
可是,真的可以忘记吗?真的可以从如此阴霾笼罩的痛苦中走出来吗?
德莫斯在她身边的时候,他的浓浓温情也时刻追随着她,和她形影不离。
他用炙热的爱霸道地填满她的身体,用无时不在的呵护与感动浇筑着她的内心,使她再无暇顾及别的,无论眼中还是脑中,存在着的就只有他。
如今他不在她身边,她依旧会心乱如麻。
拿起自己的手机,卡蕾忒点开里面的相册,再次翻看着里面一张张熟悉的男性面孔。
心里的痛感越来越重。回忆是痛苦的根源,因为空守着难忘的记忆,内心才会感觉异常沉闷,异常痛苦。
卡蕾忒干脆银牙一咬,一边看一边把图像逐个删除。
她再不要那些回不去的记忆!该过去了——
手指突然僵住,此时它竟然哆哆嗦嗦起来,始终没能像刚才那样一鼓作气朝屏幕中显示的“删除”触摸钮按下去。
图像是荷西的一个脸部特写,带着艳阳般明朗的笑容眯着一只眼睛像镜头做鬼脸。
他就是那个质朴善良,却被卡蕾忒伤透的男人!
这是她手机里荷西的最后一张照片,也是有关他的最后的一点回忆!
内心抑制不住地动摇着,卡蕾忒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舍不得这最后的回忆。
如今他到底去了哪?还滞留于希腊的某处,还是早已携着失恋的心伤孤身返回了他的祖国?
卡蕾忒更加迫切想要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因为只有它们能够传达一件她至今还在关心的事,那就是,他是平安无恙的!
自己真的不爱荷西吗?真的只是为爱赫克托而眷顾他?
卡蕾忒心中更加迷惘。
如果真是这样,如果不爱,此刻的她为何偏要留着那些点滴回忆,又因它们而暗自神伤神伤?
卡蕾忒扔下手机,换了泳装在二楼的露天泳池里游了几圈,然后廖廖出了泳池,裹了条毯子侧身坐到藤椅上。
目光撒向院子外面的小区街景,只见座座豪阔的庭院楼阁间隔有序地伫立着在一片树灌油绿花朵嫣然的抚抱之中,夕阳晚晖下披身染着金彩,安静而慵懒地打发着这一天即将逝去的光阴。
“卡蕾忒……”
意念波直达大脑,那是宙斯的声音。
“……”
而她没有动静,身体依旧保持原有的姿势,眼睛看着远处某一点的景象,眸光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动。
那意念波的声响过后,她绝美的脸上便聚出一副在她这豆蔻年华不应有的抑重神色。
而如今这种情形之下,宙斯对她没有尊称他一声“大神”或者是“父亲”也见怪不怪。
他清楚,自那日他以柏修的性命要挟她的那刻伊始,他就永久失去被她那颗清高而倔强的内心“大神”或是“父亲”的资格。
余下的光阴里,她对他怀有的唯一情感……只会是怨恨!和她的生身之母忒提斯一样,对他仅仅只剩下无尽无由的怨恨!
“这几日你还好吗,卡蕾忒?”
等了一会,宙斯收不到她的意念波回应,自己又发去一声。
“不知您想听什么样的答案?”
卡蕾忒终于有了回复,通过意念波直接递向宙斯的声音却像一块坚硬冰冷的石块落到他脑中,立时将他的脑仁轰得尖锐鸣了又鸣。
“卡蕾忒,请不要用这种态度和你的父亲讲话……”
宙斯有些抱怨的意念波响过,接着正要发出感叹,却被卡蕾忒紧随而来的声音赌了回来。
“父亲?抱歉,还是让我把您看成提坦族的最高领袖吧。只有那样我才会觉得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一个下属应尽的本分,因此更会心安理得一些。”
“哦!行了……”
宙斯又一句抱怨,似被噎得憋了口气,缓了两秒钟最终叹出惨淡的声音。
“我只是来问候你。你已经成功潜到德莫斯的身边,这几日……辛苦你了。”
眸光微微流转两下,卡蕾忒没回什么,只是静待宙斯接下来的声音。
“他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