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神色不对,他抱着她旋身一甩,她惊得大叫,眼前物影飞移,一切静止,她竟发现,自己又横在他怀中,而他便这样横抱着她在餐桌前坐下来,再没有放手的打算。
这个姿势虽不像刚才那样羞耻,却还是让她别扭。“赫连恒,你……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胡闹?!”
他冷邪一哼,“胡闹?!”这个词真是新鲜,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呵斥自己。“朕与爱妻如此,是情不自禁,不是胡闹。”
“爱妻?”她算哪门子的爱妻?“赫连恒,别装了!”
他只当没有听到她的疯言疯语,想起她刚才那发呆的样子,他又忍不住扬起唇角,“原来,朕不在你身边,你竟是这样失魂落魄的?”他宠溺吻了下她的额头,见她脸上的怒气仍未消,不禁无奈。“湛蓝,你到底是怎么了?”
很好,他总算是能正儿八经地与她谈话了。湛蓝没再羞,没再恼,却更因这个暧昧的姿势而心口刺疼。“赫连恒,求你了,你放过我吧。”一句恳求,又牵扯得她眼眶酸涩。
“又开始说蠢话了!吃饭。”他抱着她不放,左手霸住她的后腰,右手拿起筷子夹她爱吃的菜,递到她唇边,“吃!朕在这里你要吃饭,朕不在的时候,你更要把自己喂饱养肥。”
“皇上待臣妾这样好,臣妾只会更痛。臣妾不想皇上像是照顾病人一样,因为负疚而对臣妾好。”她不敢吃他夹的菜,怕不等咽下,就会吐出来。“皇上还是走吧,该去哪里去哪里,不要再来臣妾这里浪费时间。”
赫连恒没有逼迫她,索性把菜放回盘子里,啪——一声脆响,震得她娇躯一颤,是雕花银筷——被他拍在了桌面上,顷刻间碎成了五六段,桌面桌布却完好无损。
湛蓝看着那银筷子,心惊胆战,却又不明白他是如何施展的如此强大的内力,那纯银的筷子竟然……还好,他这力道不是打在她身上的,否则,碎成几段的就是她羸弱的身体。
赫连恒见她一脸怯意地盯着筷子,怒气更重。他夹的菜,她看作毒药。她眼里的柔情熄了,除了惶恐,便是淡漠,半分光彩都没有。
他的皇后,是脆弱的透明的琉璃,是清清白白的纸,别人一笔一画的轻描淡写,都会伤了她。她太敏感,太聪明,却又太容易相信别人。
还好,他早有防备。
也或许,是正有猎物撞进了陷阱里,他该收一收网了。
他侧首,朝着窗口那边命令,“人呢?都给朕滚出来!”
五个蒙面黑衣人仿佛从某一处弹射而来的弹子球,忽然从窗外飞进来,流影一般,一晃而过,稳稳在桌案前不远处一字排开,整齐跪下。
湛蓝知道,自从元驰死后,换了人保护自己,可她却是第一次见这五个人。就算离得如此之近,他们竟也无声无息的,仿佛幽灵一样,叫人不寒而栗。
她挣扎着要从赫连恒怀中起身,他偏抱住她不放,冷声对那五个黑衣人道,“给朕说清楚,最近什么人来见过皇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皇后都有什么反应,都仔仔细细说清楚,若漏掉一点,朕砍了你们!”
湛蓝毛骨悚然地看着那五个黑衣人,可他们不看她,只看着赫连恒,仿佛她不存在似地,让她挫败又狼狈。
她抓住赫连恒的龙袍,惊恐地恳求,“皇上不要这样,您要知道什么,臣妾说……”她话没说完整,便被他绝然封住哑穴。
“皇后别紧张,朕只是在抓害皇后受了内伤的凶手。”他忽然,就这么温雅俊美地笑了出来,前一刻的暴怒,似不曾发生过。
湛蓝只觉得自己已经被送上断头台,绝望地闭上眼睛。但是,她清楚地知道,将要死的不会是自己,而是她没有来得及弄清楚真实身份的秦歌韵。
她只肯定一点,秦歌韵不是原本秦家庶出小姐,而是与秦家小姐长得极其相似的康辽女杀手。偏偏那个康辽女杀手存在于她的记忆中,在美得不真实的浮光掠影里,与原来的她,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关系亲密,好似姐妹。
不过是短短片刻,仿佛过了万年,那五个人再现了她最近的一切举动,也包括,秦歌韵的举动,以及她对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去收网,杀无赦!”赫连恒淡淡说了这六个字,又给走在最后面的一个黑衣人一道命令,“去,把银煊王爷和那个有孕的女子叫来,让他们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