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侯与凌曦带着月华的赏赐回府,兴高采烈地将凌曦的婚事一说,自然羡煞了常凌洛与五姨娘,气坏了廉氏。
廉氏心里嫉恨凌曦的生母,强摁着压着,不让凌曦出阁,就盼着她年岁大了,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何曾想到褚月华竟然给她寻了一户这样出挑的人家。
那新科状元郎,出类拔萃,金殿之上一鸣惊人,将来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她常凌曦竟然摇身一变就做了状元夫人,以后吃香喝辣,若是凌烟嫁得不好,岂不将凌烟踩在脚下?
廉氏与常凌烟自然更加关心进宫一事,一直追着常乐侯追问。
常乐侯怎么能够如实相告?所以支支吾吾,三缄其口,只道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难以启齿。然后劝告廉氏,留心给凌烟也寻一户好人家嫁了。莫想那些镜中花,水中月,耽搁了大好韶华。
常凌烟怎肯善罢罢休?觉得定然是月华在常乐侯跟前说了什么,使得常乐侯回来以后,态度骤然变得这样坚决。
廉氏又再三追问,惹得常乐侯急了,又斥责廉氏平日行事张狂,母女二人愈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常凌烟一改往日倨傲之态,谄媚着笑脸去寻常凌曦,无视凌曦的冷脸冷语,破天荒地又是道喜,又是送礼,圈子绕了极远,好话说了一箩筐,见常凌曦不再对自己冷眉怒目,方才旁敲侧击地打听,她们进宫面见皇后,皇后究竟说了什么?
凌曦最初对于常凌烟的殷勤备至有些莫名其妙,一直虚与委蛇,后来见常凌烟拐着弯地提及进宫一事,自然就明白了她心里的小九九。
常凌曦沉吟片刻,心里多少也有一点幸灾乐祸,怀了与魏嬷嬷相同的心思,满脸春风得意地劝告她从此死了这份心思。
常凌烟恼羞成怒,面上却愈加谄媚,刨根究底地探问其中缘由。
常凌曦这才将魏嬷嬷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常凌烟,少不得又添油加醋一番。
常凌烟犹如兜头被泼了一瓢冷水,她就说太皇太后见了自己几次,都颇为赞赏,为何就是迟迟不让自己进宫,原来竟然是这样的缘由。
她又联想起这两次见太皇太后,自己母亲在太皇太后跟前的尴尬表现,还有太皇太后故意为难她一事,心里顿时就觉得好似豁然开朗。
千算万算,原来自己母亲才是进宫的最大阻力!
“只要大舅奶奶在一天,凌烟姑娘这进宫一事啊,就要从长计议。”
这句话在她心里横亘半晌,如春蚕嚼食桑叶一般蚕食着她的心。她恹恹地回到自己房间里,不吵不闹,直接闭了屋门。
常凌烟闭了嘴,成日里郁郁寡欢,常凌曦有些意外。她原本以为,凌烟会与廉氏大闹一通,折腾得鸡犬不宁的,她这样安静,颇有一些反常。
不过,常凌烟被霜打了,这令常凌曦出嫁前这些时日极好过。没有人跟你天天冷嘲热讽,故意刁难你,顺风顺水,万事得意,使得常凌曦犹如一朵晚绽的曼妙的花,瞬间就将她极盛的美绽放得淋漓尽致。
韩家老夫人专程从保定府赶来张罗自家儿子的婚事,明白其中皇后牵扯的渊源之后,也多少打听了关于侯府的一些风言风语,自然包括常凌曦以前的那桩未议成的婚事。
老夫人心里就有些忐忑,担心常凌曦果真如外界传言的那般,是个没有爹娘管教,疯疯癫癫的孩子。否则怎么会双十年华的老姑娘还养在闺中嫁不出去?
凌曦极少出门抛头露面,真正的养在深闺人未识,外人不知道她的秉性。老夫人一个妇道人家,在京中又没有多少交往,打听不到底细,心底暗自埋怨月华这是“嫁祸于人”,在韩玉初面前屡次三番地牢骚。
韩玉初接到陌孤寒赐婚的圣旨以后,反倒是神清气爽,满脸喜色,在母亲跟前直言凌曦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待人又和善温婉,极尽赞誉。
老夫人也是无可奈何,愁眉苦脸地准备二人大婚事宜。
交换庚帖,下聘,议亲,婚期很快定下来,上报了月华,月华不便出宫,便差遣了跟前的魏嬷嬷前往恭贺送嫁,一是长脸,二是撑腰。
婚事极其排场,常凌曦作为侯府的嫡长女,又是皇后亲自赐婚,自然寒酸不得,常乐侯也是极用了心思。
常氏一门,出了两个皇后,如今月华又圣眷正隆,自然无上荣耀,多少人争相巴结,踏破了侯府门槛。廉氏里外张罗,忙得脚打脚后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