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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向死而生:永远记得你的六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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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贤动容了,回想起初见赵道生的情形,他被一个纨绔子弟强逼着在众人面前穿女裙女鞋,那群浮浪轻薄之徒甚至探手去摸他胯部……微服私访的李贤,在放荡形骸的人群中沉着脸,半分笑意也没有,当下就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将赵道生带回东宫。李贤的身份决定了这样的行为必会遭人诟病,可他清楚,若没有一个强势的庇护,赵道生只能永远生活在屈辱之中。

“他也是我大唐的子民。”李贤有着悲天悯人的情怀。

赵道生被带回东宫后,忐忑了很长一段时间,他见惯了人性的丑陋,一度甚至误解了太子的用心。后来才逐渐明白,太子是一束光,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热量,他极力想普照更多人,最后却连自己都没温暖到。

赵道生敬重爱戴着太子,毕生所愿不过是能为太子牺牲、死得其所,可现在他不再这样想,他在心底对自己说:“真希望这样的机会永远不会有。太子一切安好,无灾无难,不需要任何人面对死亡。”

“你在想什么?”李贤问他。

赵道生静一静心,回答说:“殿下真觉得这样可以让殿外的人断了所有念想、心如死灰?”

“我别无他法,你不要怨我作践你。”

“小人若有一星半点儿埋怨,就枉费为人!”

李贤凄然道:“我一直想做个好人,可终究是谁都对不住,道生,我还是害了你。”

赵道生拼命摇头:“我知道很多人打心底里嫌恶我,嫌我肮脏、嫌我恶心,唯独殿下以诚相待,将心比心,从无轻贱之心,我无以为报,只有这一身单薄的骨头,恐不能回报殿下一片赤诚……殿下待我,没有丝毫的对不住,反而是小人,只恨才能平庸,没有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领……”

“事已至此,今日你我诀别,可惜末了我还要算计你一场,我这东宫之主,名不副实。”李贤不是在自谦,而是在自悔,无可奈何发出唏嘘声,问道:“殿门虚掩着?”

赵道生点点头:“她在外面。”本还想说从未见过她那样可怜无助的表情,终是将话咽下,他得帮太子下定决心。

“你来榻上。”李贤眼一闭,差点落下泪来。

婉儿仍是一动不动,殿外静得可怕,腔中心跳的声音吓了她好几次。就在呼吸都被屏住的时候,眼前骤然一亮,室内灯光摇曳得厉害,她一惊,打了一个冷颤,听得殿内有恣意嬉闹调笑的声音。

她无法克制不从半开半闭的门中窥视一眼,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动,此时若还顾得这些,就是迂腐无用。

可就是这一眼,婉儿恨不能变成个浑然无知的痴傻稚童。

她视若珍宝的李贤半露着上身正与媚态十足的男侍纠缠着笑成一团,鸳鸯丝被翻起红浪,低低的喘气声和笑骂声时不时从枕衾中传来,不堪入目、不堪入耳,看来非礼勿视、非礼勿动的古训从来不错。

羞耻和气愤齐刷刷涌了上来,想龌龊我、看我掩面而涕,我却偏偏不让你们得逞!婉儿用这样的意念勉强支撑着,双手完全不听使唤,稍一用力便将殿门推开,就那样行尸走肉般出现在尚在温存的二人面前。

“原来是女史这位美人,奴倒是忘了,女史还在外面。”赵道生毕竟有过风月场上的经历,一颦一笑都自带风情,他探出半个头,将一头乌发整整齐齐地理在右肩前。

李贤坐了起来,中衣大敞着,一只手环住赵道生的腰,另一只手则挑一挑他的下巴,言语甚是轻佻:“我这东宫还有比你更美的人?庸脂俗粉,算哪门子的美人儿?”

一向能言善辩的婉儿像哑了一般,痴痴发不出声。

李贤开始往她伤口上撒盐:“我早该告诉你,宫中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传言,我喜欢赵道生,这是真的……自古以来断袖之爱,算不得大事,可俗人总是大惊小怪,似乎我触犯了铁律和天条,我贵为太子,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需要别人来管教吗?真是烦不胜烦……正好尊贵的皇后把你派到我身边,我将计就计,不惜与你浓情蜜语、巫山**……感谢你的到来,既堵住了悠悠众口,又让我与道生有了更多纵情相处的时刻……我这高攀不起的‘母亲’,总算做了一件合我心意的事……我从来都没对你动过心,你出现在我面前,那身女官的服装,暗地里已让我恶心了百回千遍……”

终究还是不中用,眼泪如泛滥的洪水决堤而出,婉儿张张嘴,脑中一片空白,嗫嚅着自己都听不懂的话,只觉眼前天旋地暗,黑压压的一片迎面袭来,再也没有任何知觉……

醒来是在中宵,周遭静得出奇,淡淡的安神香令婉儿有一种从梦中醒来的错觉,迷糊中她本能地想起身,被榻前一名女医拦住:“女史,您宜好好将养着。”

“我在哪里?我怎么了?”婉儿弱声相问。

“这是东宫的一间静室,您中暍了,暑邪所致。”女医的声调轻柔至极,像一阵微微吹来的风。

只是一听到“东宫”二字,这说明先前发生的种种并不是梦境,婉儿再也无法自持,咬紧被角,泪如雨下。

女医从热水中绞了一条方巾,悉心为她拭去泪水,“想哭就哭吧,有时痛哭一场,病灶都跟着去了。”再无多话安慰。

婉儿哭了一阵,自觉已足够,想着有话要问女医,这才察觉到有些失仪,“请问女医如何称呼?失敬了。”她的声音听上去嘶哑无力。

“奴婢只是尚药局一名最普通的杂使,女史不必介怀。”她端来一个药碗,单手将婉儿扶起,又塞一块软垫在婉儿腰背之间,示意靠上榻头。

婉儿从她手中接过药碗,这才仔细看了看女医,年近四十、风韵极雅,属于那种人群中一眼看不到,但一旦看到就离不开眼的类型。

“怎么称呼您?”婉儿又问了一遍,其实称呼随意,可以有很多种。

女医当然明白婉儿这是被突然激发出了好奇心,淡淡一笑:“女史可以叫我秦娘,请女史趁热将药饮了。”

婉儿恭谦地叫了一声,接着说:“其实饮不饮药也无所谓了,这世间许多事怕是都要与我无关联了。”

秦娘见她一副勘破生死的姿态,说了看似不相关的话,“女史醒之前,太子殿下一直在旁守着,失魂落魄的模样,任凭谁看了也不忍心,做奴婢的自作主张,想为殿下请脉,不想他却说,‘我已病入膏肓,是不治之症’……想来也真是奇怪,奴婢虽不才,这些年也看过不少症状,很多人明明有病,却说没有,很多人没病,却硬是说有……其实,心病没人能医,心药也不是一直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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