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将他的手拉下,没好气地回答:“又犯浑了!这干醋可不能随便乱吃,酸倒了牙倒是小事,别涩了心肠!”
武三思大笑,话里几分玩笑:“我看你眼神中带着光,看他看得出神,心上自然是不高兴。”
“临淄王孩子气。”婉儿随口一说。
“他可不是孩子,不过在你眼里,他可能依然只是一个孩子。”武三思攥住她的手,握在掌中。
“我看是你草木皆兵。”婉儿顺势掐了他一把,矛头指向他:“是不是每个姓李的宗室子弟你都看不顺眼?”
武三思装作沉思状,深深点头:“正是如此。”
婉儿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讪讪一笑:“你们就不能和气一团?这才是盛世气象!”
“去他的盛世!”武三思说得粗鲁,要不是有副气派的长相在撑着,必然令人反感,“盛不盛世与我何干!乱世才出英雄,这样的歌舞升平之下,只有竖子成名!”
他说得偏激,婉儿没有反驳他,已是肌肤相亲的情人,何必事事要争输赢?
“三思,宫里人多眼杂,我们要避避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怎么又来找我了?”婉儿问道。
“原因无他。”武三思厚着脸皮说,朝她凑了凑,“想你而已。”
婉儿又在他胳膊上一拧,提醒道:“说正经的。”
“难不成我说的每一句话在你听来都是不正经,若是如此,我想问问,到底是我不正经,还是你不正经?”他笑着,意味深长。
婉儿白他一眼:“我们二人半斤对八两,这样可以了吧?”
武三思又笑了笑,这才收起不羁来说起今日碰面的目的,“婉儿,我有一事,宫里说不方便,最近你抽个时间去我府上一趟,我与你细说。”
“莫不是还是那件事?”婉儿不留情面,蹙眉道:“那件事我在女皇面前提过,是您的姑母一再否决,我的梁王殿下,你就不要再难为我了,我不过是个外人,那是你们的家事!”
武三思否认:“不是那事!另有要事。”
婉儿松了口气,她原本担心的是武三思又要与她商谈立储人选。
“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更重要的,对你而言。”她试着询问。
他简短回了一句:“很重要。”防止婉儿再问,又嬉笑着说,“当然,我们见面少不得还有一件‘要事’要办……”
婉儿当然懂他所指,顾不上娇羞带怯,瞥他一眼:“欠收拾!”
武三思见周遭无人,将她往怀里一捞:“那么届时还请内舍人好好收拾一番,绝不要心慈手软!”
婉儿下意识也朝周围扫了扫,推了推他训道:“见好就收,别得寸进尺!”
他咳嗽一声,松开双手,身姿肃然:“是!”
打发走了武三思,婉儿揣摩了一阵他所指的要事,仍猜不透这哑谜,唯一可以肯定的即便与立储没有直接关联,也定有间接的联系。
在出入宫禁上,婉儿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找个理由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完全要看她的心情是否愿意与武三思幽会。
于公于私,婉儿还是决定去见武三思这一面。
到了梁王府,家仆迎了上来说是临时有事,主人正在后院处置,请婉儿先到前厅稍候片刻。
这不是待客之道,但婉儿本就不是王府的客人,因此并未多心。在指引下来到前厅,拘谨对于她来说并不存在,从皇城一路风尘过来,正好有些口渴,于是吩咐说:“有梅汁没有?”
陪侍的婢女立马回话:“不巧得很,梅汁没有预备,梨汁可好?这时节梅子不好。”
婉儿点点头,表示许可。
“内舍人,您的梨汁。”不一会儿,有人躬身奉上瓷盏来。
婉儿嗯了声,伸手去接,蓦地意识到这声音似曾相识,拿余光一瞥,“是你?”
那女子低了头,十分驯顺:“正是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