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婉儿问话的真实意图,因而用巧妙的方式做了回答。
婉儿见她聪慧,好感又多出几分,既然是嫡出的女儿,不妨再问问是否有婚配。
“请恕我冒昧,裴小姐可有婚约在身?”
裴锦微微愣了愣,压了压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提亲的人不少,但父母一直不允。”
“裴大人心性极高,必然是想为小姐求一段好的姻缘,凡事不必操之过急,小姐这样的人才,值得最好的。”婉儿笑意中似有深意。
李仙惠笑了:“我也是这样同裴小姐讲的。”
裴锦有些羞燥:“哎呀,说得我好像十分恨嫁似的!”
屋内的人都笑了起来。
婉儿见眼前的女子眉眼弯弯,感叹今日一行真是大有收货,眼光随意扫过,见裴锦腰际佩着一块玉佩,羊脂白玉,只是隐没在下裙的百褶中,看不清具体的细节,不过单是那玉透出的光泽足以说明它的品质。
几人寒暄了一阵,婉儿离开李仙惠住处前往安乐公主李裹儿居住的醉霞阁。
李裹儿向来傲慢,如今身为公主,愈发不把人放在眼里,此时见了婉儿,慵懒的打着呵欠说:“内舍人来的不是时候,本公主乏了,要歇会儿。”
婉儿似笑非笑:“这个点儿公主是歇午觉还是晚觉?可是身体不舒爽?”
安乐呸了一声,阴阴一笑:“你是在咒我呢?”
“不敢,奴婢关心公主而已,毕竟大喜在即,请公主保重玉体。”
“什么大喜?!”安乐有些暴躁,雪白的肌肤上泛起浓深的红晕,不是娇羞,而是恼怒。她的婚事已从母亲韦氏那里旁敲侧击得到过一些暗示,可身在京城的武氏子弟她都见过,并不中意其中任何一个,母亲却要求她一定要从武姓中挑选,母女俩几次因此而不欢而散。
“我不知道喜从而来,当然了,对于内舍人来说,能光明正大的嫁人确确实实是件喜事,可是我同你们这些深宫寂寞的人不一样,我有资格、也有能力选择想要的生活和人。”安乐大言不惭地说。
比这难听的话婉儿听过很多,自然不去计较,“公主,武李联姻本就不是单个人的事情,这是女皇的圣旨,说白了,个人的意愿并不是最重要。公主若是执意要冲动任性,赔上的恐怕是整个家族的荣光,太子殿下才回京没多久,这样的局面任凭谁也不想看到。不过公主若是已经有人意中人,不妨说出来,奴婢愿意为公主从中斡旋。”
安乐嘴角抽了抽,道理她全都明白,只是不甘心被摆布,她颓然地摇了摇头:“本公主并没有相中谁,只是不满意罢了。”
“高阳王殿下少年英才,公主不妨试着去接触下。”婉儿不想强人所难,只得善意提醒了一句。
“果然是武崇训!”安乐冷冷一笑,带着讥诮,“就知道你们会为我选他!我们看着很相配吗?你终日在女皇耳边做碎碎念,这其中也有你的功劳吧?内舍人自己情路坎坷,是不是特别乐意看到旁人姻缘不睦?”
婉儿枉做小人,讨不到好,却被倒打一耙:“公主稍安勿躁,沉下心来想一想,若是目前还有更好的方法,女皇会亲自过问和操心小辈的婚事吗?公主年岁还小,太子、太子妃至于如此急迫吗?既然有着皇家公主的身份,自然会有一些牺牲。”
“别总拿皇祖母压我。”安乐嘴上依旧强硬,但她不傻,信奉的同样是利益至上。
态度软化了一些,可她仍是无理取闹:“若是想让我嫁给武崇训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内舍人既然要得这说服之功,他日便得由我差遣、替我办成一桩大事!”拿眼勾了勾,又笑道,“不过这桩事情我现在心中没数,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事,总之以后的日子那么长,还怕遇不到棘手的?”
婉儿固然不愿被人要挟,可想着还是先应付下来,要是让安乐不知深浅闹出什么波澜来,影响的可是武李两家剑拔弩张的大局。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就这样说好了。其实公主不妨想想你的姑母太平,这些年,她与驸马的相处之道。”婉儿适时将话收回。
安乐明白这是点到为止,微微流露出不屑,“我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好的赖的,统统会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