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冷酷无情。但他还是平缓说道:“王凤仙本只是里正之女。但这些年来,她却享尽了本不属于她的富贵荣华,现如今。又怎能不付出代价?”
田蜜知道,宣衡说的都没错,但是,用感情来做交易这事,或许在这个时代是寻常,在她那个时代也不少见,但是,作为个人来讲,她还是会有些怅然。
感情,应该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若是王凤仙知道她伯父的意图,她真的愿意用这些来换感情吗?她对林微雅,可是有目共睹的。
田蜜虽觉难受,但无论怎么说,感情的事,总归是自己的事,别人任谁都不好说。
她轻叹了口气,有些疲乏的对宣衡道:“算了,便随她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见宣衡点头,她便上了自家的马车,但马车走出一段路后,她听到身旁有马蹄声,一掀帘,竟发现他在旁边跟着。她看了眼周围人打量的眼光,不及说什么,忙又放下车帘,把头缩进来。
到了田家,田蜜刚下马车,便见田川站在院门前,显然是久候多时了。
田川绷着张俊秀的小脸,面无表情的看着招摇过市的两人。
田蜜有些讪讪,还不及说话,便见田川木着脸,也不看她,只盯着宣衡道:“姐你先进去吧,我有些事要和宣大哥商议。”
“哦……”田蜜傻傻应了声,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圈,见两人间气氛有些奇怪,她抿了抿唇,也不好介入,便转身,僵硬的进了门。
田蜜进去后,田川的神情缓和了一些,他提步向宣衡走去,边走边道:“宣大哥,巷子前面有家茶楼,我们坐下说吧。”
“好。”宣衡一笑,点头随他去。
两人在茶楼要了个临街的雅间,坐下后,等着小二上茶、关门。
一时间,室内静了下来,唯有袅袅茶香缭绕。
田川坐下后,倒是十分安静,先前的气势不知哪儿去了,嘴唇动了几动,却始终没张开口。
还是由始至终都很淡然的宣衡笑着问道:“小川想说什么?”
田川沉默了会儿,他看着宣衡那双浅笑的眼,便知面前的这个男人其实早已经明了他的用意了,如此,藏着掖着倒不坦荡痛快了。
“宣大哥于我,本有师长之恩,此事由我来说,未免有些不合时宜,但我作为田家唯一的男丁,家姐之事,自不能放任不管。”田川说到这里,也是豁出去了,直截了当地道:“恕我直言,宣大哥对家姐,未免太过越矩。”
茶案对面的人还是笑,边噙着笑,边悠然饮着茶,像是并没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
田川俊秀的脸略沉,不由加重了音,生硬的道:“宣大哥若是无意娶家姐,便应注重男女之防,切莫落了人口实,污了家姐清誉。”
这话,说的便有些重了。
而直到此时,宣衡才悠悠笑道:“谁说我无意娶你姐了?”
这话自然而言,且理直气壮。
乍一听,田川还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乌黑的眸子诧异的看着对面那人,而那人,淡红的唇角噙着笑,漆黑的眸子里也是浅笑盈然,他勾唇笑道:“为何如此看着我?枉费你我相识如此之久,却原来,我在你眼里,竟是如此轻浮之人吗?”
别说田川没想过此时情形,便是田蜜,也根本意料不到。
因着蹴鞠会上扶桑那个插曲——就是宣衡抱着田蜜避让掉他那一击,这虽然是情急之下的动作,但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虽无错,但是……
反正结果就是,蹴鞠会后,不止原本有意结亲的林家消了这心思,便是其他人家,也没有上门提亲的。这跟蹴鞠会后,别人家门槛都被媒婆踏破的情形相比,实在是太过于惨淡了。
自家姐姐的婚事,简直比以前她还傻的时候还惨淡。
因着此事,田川今儿个是想开诚布公的跟对面那人好好谈一谈的,但意想不到的是,这也谈的太开了吧?
宣衡这话,一时让他不知该如何接口,当然,宣衡也没想让他接口。
宣衡十分温和的看着他,笑容无害极了,继续说道:“本来想等拿到京都的回信,再遣人正式拜访贵府。不过,既然现在作为一家之主的小川主动提出来了,那现在说,也无妨。”
这些话听在耳里,田川却只抓住了两个字,“京都?”
“是啊,我早已去信禀明父母。”他沉吟着想了下,笑着说道:“算算日子,若无意外的话,那边的回信也快到了。若是家中长辈无异义,便会按我信中所说——书信一封,托德庄总兵程大人亲自说媒。如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都全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田川虽是来谈这事的,但这事的发展却和他所预想的完全不同,完全超出了他原本的轨道,跑的太远了。
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了,他心神还有些恍惚,但听在耳里的话,还是记得些的,尤其是那些重要的。
他下意识地噘道:“若是家中长辈不同意呢?”
不是他咒自家姐姐,而是这世道便是如此,男女双方的结合,往往也是两个家庭的结合,宣衡的家世如此显赫,而自家……
自家若是从前倒也能勉强合得,然而现在……现在连本身的身份都不敢承认,就更别提其他的了。
他们这样的人家,在宣衡父母眼里,说是来路不明都不为过。
田川这担心,真不是没有缘由的。
“怎么会。”宣衡笑,笑意笃定,见田川不满的看着他,他又笑了笑,斟酌道:“那这样吧,倘若家中高堂当真不同意,那我就带你姐私奔如何?这山河大好,塞外又风光无限,有你姐姐作伴,走去哪里都好。”
见田川黑了脸,他便也止住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