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剑派立派的山头,也算是方圆数百里第一好山。
早课的地方,在阴山剑派山顶的练功坪,专门在山的阳面开辟出来的环形平台,也是整个阴山地脉灵气汇聚之地。
在这等地脉灵气交汇之地,截取天时而修炼,天地人凑足,日积月累,自然能成就一身好修行。
白石与尚秀结伴来到练功坪下面的时候,师兄弟们已经到了三个,沿着练功坪边沿端坐,成月行环绕,居高临下。远远抬头看去,一个是老二,一个是老五,还有一个是老八。
两人一路上无话,各有心思,白石低头沉思,神色阴沉,尚秀同样面如冰寒。
白石一直在想:师娘刚才之所以忽然放过他,还温言软语的给他好处,会不会是因为尚秀的忽然到来而打乱了她一直以来掌握的主动?
尚秀一般是不会在早课的时候无缘无故的来找白石的,因为尚秀离的练功坪更近一些。而尚秀刚才来找白石的时候,那气势汹汹的口气,实在不善。
凭师娘智慧,白石有理由怀疑,师娘已经猜到了什么,或者说,白石的留书保命的手段,已经被她看破,书信在尚秀的手中,或者她以为白石已经向尚秀泄露了。
如果是,说明那封信的确是有效的,师娘之前一番斩旧情缘的言语也就不可尽信,但不论如何,尚秀此刻已经惹祸上身。
因此,白石愁眉不展,他又无力责怪十四,因为他这个师弟,从来就不怎么听话,也因此,白石一直没有发现尚秀的不对。
“那封信我看了。”尚秀忽然停步,抬头往练功坪上看了一眼,轻声说了一句。
白石恩了一声,等到反应过来,猛的扭头瞪着他,不可置信的道:“你说什么?”
尚秀毫不退让:“咱们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觉得这是祸,我却觉得这是福。”
白石一把扯住他的臂膀:“你想干什么?”
尚秀强忍怒气道:“十三你性子还是太弱了,被奸夫淫妇欺上门去也不敢说话,要是敢在我门外苟合,必定闹他个天翻地覆。”
白石愣了愣,失笑道:“你怎的跟个泼妇一样。”
尚秀气急:“我是泼妇?瞻前顾后,优柔寡断,说的就是你!我看你就是读书读傻了,没有读出浩然正气,只读成了一个书呆子,口呼撞邪,却不知邪不胜正的道理,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歪,凭什么怕她,若是我……”
“我不是你!”白石也有点不快:“我虽然读书,但圣贤书我读的不多,儒家书生意气我做不来,奸夫淫妇与我何干,有因必有果,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自幼读书修道,修的清净智慧,学的是独善其身。如你这般匹夫性情,为图一时之快,不顾身家性命,智者不取。”
“十三你把我瞧扁了!”尚秀大哭,抓了白石领口就要讨个说法。
白石叹气道:“那你为何不听我话,我从小可曾求过你什么事情?”
“我是担心你……”
“我也是为了你好!”
“你们两个在那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老八在上头懒洋洋的喊了一声,打了个呵欠,他这已经算是打招呼了,更难听的荤话还在肚子里。
阴山剑派每一个弟子,习剑十年就要出山,号称‘十年一剑’,既是历练,也要为师门做点事情,让这方圆千百里地界的同道时刻铭记,这里还有一家阴山剑派。
阴山剑派也算侠义道,当年老八少年聪慧,仗剑出山之日,意气风发,回来时却消沉颓废,而且还是被大师兄亲自出手给抓回来的。
据说是师门让他去调查多家童男子被掳走之事,结果他却一时不慎,不小心把自己给搭了进去,一身修为大半毁在了一个女人的肚皮上,人家没杀他,他却把自己心也丢了,整日混迹赌场酒肆醉生梦死,最后被大师兄找到抓了回来。
到现如今,他的内功修为,恐怕连白石和尚秀都比不上,更兼混迹市井,得传了一肚子荤话、满脑龌龊,又因尚秀长相俊美,时常拿他乱开玩笑。
“废物!”尚秀闻声,抹了把泪,甩开白石走了上去。
白石吐了口气,一边跟上去,一边遥遥朝几位师兄点头。
练功坪方圆十余丈,却在山崖边沿上共设有十八个座位,以顽石做蒲团,成圆月环绕,面山崖,背平台,人坐其上,居高临下,一览群山,胸中自有凌云壮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