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冷眼眸中的仇恨越来越浓,只觉得丹田中的气息又弱了几分,他忙凝神将几乎涌到嗓子眼儿的血腥压制了下去。他此生从未对人说起过这些,不知道为何在这个混乱的夜色中,在即将与公仪恪的大战前夕他却想将自己憋在心底多年的话告诉自己心爱的女人。
“公仪清江一走便是半年,饶是白家小姐再怎么隐瞒但是渐渐鼓起来的肚子是瞒不过去的,白家老爷子差点儿被气死,所幸一位丹师出面配了一封难得的同命丹才让白家两位老人苟且活了下来。渐渐地白家小姐伤风败俗的丑事成了整个河阳城的笑柄,白家的人也越来越深居简出消极隐居。”
“后来白家小姐十月怀胎硬撑着将那个孩子生下来,据说那孩子出生的时候恶滚滚的雷几乎绕着白宅响了三天三夜。人人都惧怕得要死,那孩子生下来竟然不会哭,从小喜欢去山上捉各种毒物玩儿。渐渐地,河阳城的人都说这个孩子是天生的妖孽,处死了为好。”
赐香的手突然握住了枭冷的大手,只觉得入手冰凉。
“这样的流言蜚语不知为何竟然传到了公仪家,公仪家的四大长老,那四个老不死的却说公仪家流传着一个预言便是公仪家会衰败于一个有着琥珀色眼睛的后代里。他们不光是说说而已,竟然还派人偷偷到了河阳城,将白宅一夜之间灭门,试图除掉那个年仅四岁的孩子。”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赐香只觉得一阵心痛袭来,不忍听下去。
枭冷将她的手紧紧攥了攥,喘了口气继续道:“如姨当时是那个孩子的奶娘,情急之下将自己的孩子同那个被人称为妖孽的孩子换了去,抱着白小姐的孩子从密道逃了出去,就这样白清梅的孩子逃过一劫。”
“呵呵……”枭冷仰头,眼角的泪被他甩了出去,“哪知道那个公仪清江实在是太有本事了,竟然派人抓住了如姨和那个孩子,并在河阳城公仪家的明月山庄专门设了一处内宅将那孩子养到了五岁。”
“兴许是良心发现,亦或是这一年多的相处让他对那孩子产生了感情,他竟然天真的想要让自己的小儿子回归到公仪家去。就这样五岁的孩子被送进了燕都公仪家的宅子,寄养在夫人的名下。那个孩子虽然名为公仪家小公子,可是一点儿也不快活,夫人待他清冷,一个有着银瞳的哥哥也是恨他的。阖府上下都在排斥他,欺负他,他瞅了一个机会逃出了公仪家。”
“那年他十岁,年仅十岁的他尝遍了人间心酸逃到了南昭,却被人牙子卖到了南昭陶家成了奴隶。说来也是命不该绝,他遇到了南昭的毒师是陶家聘请来的,很是厉害。竟然一眼看准了那孩子先天毒体的特质,用最残酷的办法将他训练成了少年毒师。他满以为可以报仇了,竟然将自己的师傅差点儿毒死只是为了能够脱离陶家。”
“他一路上将自己的用毒本领发挥到了极致,死在他手中的人命实在太多了,他终于回到了公仪家。公仪清江竟然感动的热泪盈眶,以为获得了那孩子的谅解,熟不知这一次这个孩子是来替白家上下七十八口人命报仇的。”
枭冷眼眸中琥珀色光泽流转着,赐香心头扑通扑通跳跃着。
“报复开始了,先是夫人,然后是那四大长老,可惜只毒死了两个,然后是那个始乱终弃的公仪清江……“
赐香说不出话来,紧紧抓着枭冷的手,哀求的看着他。可释放出的恶魔,怎么能够收回来?
“他倒是低估了他的那个大哥公仪恪,他早对那孩子心存戒备,此时他从北冥炼成神功回来,很快纠结了上阳影卫数百名好手围堵我……”枭冷突然听到了窗外的脚步声,苦笑道,“那是个雨夜,好多人围了上来,他杀红了眼,公仪恪的银袍上也到处是被毒虫咬出来的窟窿。”
“他几乎要死在公仪恪的手中了,若不是师父来救,兴许早就死了……公仪恪从此到处追杀他,而他也是元气大伤落下了病根。所以……”他突然闭了唇,所以他才会在丹田中留下一处空缺,才留下了今后可能被万毒反噬的致命命门。这些他不准备说了,因为那可怕的反噬迹象已经来临。
“枭冷忘了吧!忘了吧!好吗?”赐香几乎带着恳求。
“傻丫头,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枭冷将那白宅的房契塞进了赐香的手中,却又太过留恋于她掌心中那抹虚弱的温暖,久久不愿松开她的手。
“傻丫头,拜托你一件事。”
赐香登时豪气顿生:“莫说一件事,一万件也是成的!”
“丫头别答应的那样快,呵呵,”枭冷一贯的嘲讽涌现出来,随即却是万般的宠溺,温柔地看着她,“将这房契保管好,省的在白宅住的提心吊胆心头不安,从今往后这宅子便是你的了。”
赐香脸色一窘,自己原来占了枭冷的宅子。
“还有帮我照顾好如姨和花花,还有……我娘亲的牌位不要断了香火供奉。”
“你这是做什么?”赐香觉出一丝不对,刚要说什么只觉得眼前一花,枭冷挥起衣袖点了她的睡穴。
“丫头,还是这么急躁,以后可怎么混?”枭冷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抬起手轻轻描摹着赐香的脸颊,希望将那轮廓永远记在心头。
他俯下了身子,想要给她一个最轻柔的吻,却停在了她的唇角。
“丫头,毒师都是受过诅咒的人,不配有爱情,但是傻丫头,你可知道我多么喜欢你?傻丫头,也许再不能陪你了,以后的路你要好好走!以后不要太笨,凡事都要想清楚些……”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