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个不富贵毋宁死的势利女子,如果真的老天有眼无珠让你能飞黄腾达,你不找我,我也会来找你的,哪怕……我会丢弃了尊严来求你。”黄衣女眼神迷离,娇媚之极。毛腾闭着眼睛重重呼了口气,终于将她一把推开。
“我会送你去尚书府。”
毛腾回过头来,才发现沅儿抿嘴倚在内室门旁怔怔地看着自己和黄衣女子,手里还端着那一碗用来解酒的蜜水。
贾谧和刘舆坐在院中,摆开了一副双陆棋。
“庆孙,事情有些麻烦了。汝南王这老乌龟缩在许昌不敢出来,这没人挑头可如何是好啊?”贾谧道。
刘舆投了一颗棋子,不紧不慢地说道:“鲁公,我早就说过汝南王不可靠。先帝晏驾,杨太傅关了宫门,汝南王只敢在门外吊丧。亏他还是先帝的叔父,宗室的元老,这般缩手缩脚,很难靠得住。”
贾谧叹了口气,道:“今早有消息,杨骏听说我们经常在金谷园聚会,已经让陛下下旨将石季伦外调荆州了。石季伦一走,我们又少了一个鼎力助手啊。”
刘舆问道:“杨骏给季伦兄什么官位?”
贾谧道:“官位倒是挺高的,南中郎将、荆州刺史领南蛮校尉、加鹰扬将军。可这明显就是在拉拢石季伦,顺便教我等失去了聚会核心人物啊。况且谁人不知,荆州的楚王司马玮,性烈如火,他能容忍在自己的地盘上再来一个外调的高官?”
刘舆呵呵笑道:“鲁公,石季伦富甲天下,位及安阳乡侯。又怎么会被杨骏的封赏收买?而杨骏不论是要调虎离山也好,是要拉拢收买也罢,竟出了荆州刺史这样的紧要位置给石季伦,这不是昏招吗?楚王的事更好办,汝南王不是不敢来领导我等嘛,那我们不妨叫石季伦去了荆州之后劝楚王来京城,我们拥戴楚王来向杨骏发难,岂不两全其美?”
贾谧一拍大腿,喜道:“庆孙果然深谋远虑!只不过楚王的性子……汝南王胆小不济事,恐怕还能听得进去我们的话,可要是换成了楚王……”
刘舆咬耳朵道:“鲁公!楚王毕竟年幼,如果换成了老谋深算的赵王司马伦、陇西王司马泰这些老家伙,岂不更加难办?”
贾谧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道:“姨母(即晋惠帝皇后贾南风)的意思,也是千万不能找赵王和陇西王这些老狐狸。”
“鲁公,你看那毛腾起来了。”刘舆远远看到毛腾,指着道。
贾谧嘿嘿一笑道:“也不知道那两个美女,有没有把他腰给累软了。”
毛腾朝着贾谧和刘舆走了来,黄衣女子在身后跟着。贾谧似笑非笑地看着毛腾,说道:“春宵一度,可似神仙呢?”
毛腾嘿嘿一笑,回道:“鲁公误会了,昨晚毛某醉得不省人事,哪有空闲做那些事情。这位姑娘似乎本是尚书家的侍女,也不知怎么就到了石君侯那里,毛某还求刘兄行个方便,派人送她回尚书府第。”
贾谧一愣,刘舆也皱眉道:“尚书王衍,亦是朝廷重臣。他家的侍女怎么会出现在金谷园中?”
黄衣女子盈盈一拜,说道:“鲁公、刘先生,我家大小姐听说绿珠姑娘艳绝天下,这才差我混进金谷园一窥绿珠芳容,画一幅画像给大小姐。可是活该倒霉,却遇上石君侯美人劝酒的规矩,小女子心想像驸马都尉王处仲那样的凶人也极是少见,酒肯定能敬出去,结果却遇到昨天那种变故,差点还丢了性命……”
刘舆呵呵笑道:“哦,虽然姑娘还真有些霉运,可是自有怜香惜玉之人呐。你看毛司马不顾惹石季伦不开心,却还想着法子救了你一命,你该怎么感激人家啊?”
黄衣女子大方地拉住了毛腾的手臂,似乎是很认真地道:“毛大哥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可小女子毕竟是奴婢之身,如果毛大哥不嫌弃,能把小女子从尚书府中赎出来。小女子也不奢求有甚名分,只要好好侍候毛大哥,给毛大哥端茶做饭,铺床暖席都愿意。”
毛腾一怔,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刘舆呵呵笑道:“姑娘,如果要从尚书府上赎你为自由身,该花多少钱?毛司马人中龙凤,我想鲁公有爱才之心,应该会替毛司马付了这个钱吧。”
黄衣女子摇了摇头道:“我那毛大哥,虽然对鲁公好客如孟尝之风景仰之至,可他总归是个执拗之人。即便是要来赎小女子,也定是要自己出钱而不会倩于旁人吧。鲁公莫怪。毛大哥,你说是吧……”
黄衣女子笑吟吟地看着毛腾,宛如绽开的芍药花一般。毛腾纵使理智中有一万个不满,可怎么忍心戳穿她?只好顺了她的意思,违心地道:“多谢鲁公美意,她说的句句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