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一挥,烈焰一声嘶吼,疯一般就跑开了。
徒留沈大娘坐在院子中哭泣,她几乎绝望地摇头道:“都说男人个个都是靠不住的,前半生没靠得住丈夫,后半生靠不住儿子。我这一辈子,到底能靠得住谁?”
沈玉珠听得一头雾水,但也不便多问,只能笑着说:“娘靠我啊,不是还有我嘛。”她撇了撇嘴巴,装作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娘,您心里一直只有哥哥,就觉得哥哥有出息,从来都不将我放在心上的。我也可以赚大钱啊,也可以让娘过好日子。”
“你赚什么钱?”沈大娘紧紧抓住女儿手道,“等你哥哥有了出息当了官,你就是官家小姐,哪里还能抛头露面,你别捣鼓那些心思,好好在家里呆着。”
“好好好,我都听娘的话,那娘您别生气了。”沈玉珠顺着沈大娘说话,又伸手轻轻抚拍着她胸口,“天气这么热,您别再中了暑气,来,扶您进屋歇着去。”
沈大娘虽然心中如刀绞一般疼痛,可也不能如何,只是心中越发不喜欢朱福起来。
天空忽然雷声大作,瞬间就飘起了磅礴大雨,沈大娘一个人静静坐在窗前发呆。
人老了,总会忘事儿,可有些事情,她这一辈子都是不会忘记的。有些人,她就算到死也是不会忘记的。
她忽而想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她已身怀六甲,却被老夫人赶了出来。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一直记得那样的场面,她倒在雨夜里,求着老夫人,可那扇红漆大门就那般无情地关上了,一点情面不留。
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发誓,要好好抚养她跟他的孩子,将他培养成人,将来位极人臣,与他同朝为官。要让他知道,她的孩子,是多么的优秀。
眼瞧着她就可以一起跟着进京去了,她就可以成为状元郎的母亲了,可儿子却为着一个女人竟然不顾前程......她如何忍受得住?
沈玉楼快马加鞭,几乎是片刻没有停歇,终在第二日中午之前赶到了金陵。
来了金陵城,自然是先去拜会恩师,于是沈玉楼牵着马儿去了曹府。
恰好曹达休息在家,见是爱徒来了,赶紧命人请进来。
曹锦书坐在自己房间,听说沈玉楼来了,她先是欣喜激动,可待细细一想,知道他是为了谁才这般拼命赶来的时候,她一颗芳心沉落谷底。
得知此番爹爹在花厅招待沈玉楼,曹锦书悄悄跑到连着花厅的一间耳屋,偷听。
沈玉楼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袍子,因为赶路着急,又是天气炎热,此番他还一头一脸的汗。白皙的面容上有着细密的汗珠子,发髻微微有些潮湿,连呼吸都尚且不均匀,只是那眉眼依旧俊逸,身姿依旧挺拔,曹锦书伸出手来,细细描画他俊美的轮廓。
初次见到沈玉楼的时候,她就有些不明白,长在市井间的男子,何故能生得如此英俊?
虽然现在也还是不明白,可她却渐渐知道,不管如何,眼前这个男子,她是一定要得到的。
越看心里越喜欢,双颊渐渐潮红起来,她低头偷偷地笑。
却是不小心,撞到了一边的屏风,然后脚下忽然失去重心,她“啊”地大叫一声,就往一边跌去。
沈玉楼身手好,他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就朝曹锦书走去,然后手一伸,单手搂住她纤细腰肢,将她护住。
“师兄,你回来了?”曹锦书望着眼瞧朝思暮想的男子,一时间忘记此刻她是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她双眼娇媚如丝,两截皓白如玉的手臂紧紧搂住沈玉楼脖子,贪恋地呼吸,闻着他身上男子特有的好闻的味道。
沈玉楼倒是有些尴尬,他想要收回手,却发现曹锦书一直抓得他紧紧的。
曹达见女儿这般,凶着脸走了来:“锦书,你不好好呆在自个儿房间里,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的?赶快回去!”
“爹爹......”曹锦书这才松了手,乖乖站稳身子,然后又偷偷望了沈玉楼一眼,欢快地跑开了。
沈玉楼微微垂眸,双手垂落在身侧,薄唇紧抿,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