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从将军府里风风火火的闯出来就要去找金建,彼时金建正在宫中当值,哪里有那么容易见到?她不管,拽着阿穆达就到汉宫那边去等,好容易将金建的车马等出来了,绿衣又莽莽撞撞的要闯上前去,所幸金建恰好从窗户那处瞧见她,阻了护卫,下了车来,问是怎么回事。
在路上不好多说,绿衣却有点不管不顾的,她到底是心急如焚。这个时候便显出阿穆达的沉稳来,他靠到金建边上稍微说了大概,金建眉头一皱,示意着车驾暂且先回去了。三个人一行转而往质子府去。
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要回到质子府。妲雅是质子府的人,当真要去讨公道的话,也应该是尉屠耆出面。
绿衣听金建缝隙得准确,再者,听闻尉屠耆也是因为妲雅,而与那霍氏的人不依不饶的。虽还未闹到大将军霍光跟前去,可敢跟将军府的杠,也可见他对妲雅的看重。
金建时不时会上质子府来,府上的苍头等也是认识他的,便省了递拜帖那一节,三人随着仆人径直往里去见尉屠耆。
此时天已是近黄昏,漫天都是仓皇的五彩颜色,看得人有点儿眼花缭乱的。绿衣不知怎么,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念头来。她喊了金建一声,又不知道说什么,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朝前走。
阿穆达瞧出她的不安,低声问道:“六小姐是担心尉屠耆的态度?”
绿衣摇摇头:“他事前已经放出话去要霍府的人给个交代,应该不会临时倒戈。”
“这可说不一定,”走在前面的金建听到他们两人说话,忽然开口道,“话都是旁人传出来的,他本人可是一个字都没认过。”
绿衣心里一个咯噔,朝阿穆达看了一眼,阿穆达也抿紧了双唇,立在一旁不说话。
“好了好了,也不能总站在这里僵着发呆,是或者不是,进去瞧一瞧不就知道了?”金建说着,率先拔开步子往前走。绿衣听他这话说得爽快,心里镇定了一番,也对阿穆达说:“他说得对,我们进去看一看就知道了!”便也跟着金建往前走。
阿穆达不过是跟着她行事罢了,那个叫妲雅的女子,在他眼里和陌生人并没有什么差别。因此也把心神一收,三人一道进去。
靠着回廊的那扇门开着,里头有氤氲的雾气冒出来,绿衣往门前的那棵原本满枝桠碧绿碧绿的老树一看,已是光秃秃,连黄叶都没有几片了。她心里一颤,朝赤红的天边望了一眼,心想,时光当真过得是极快的。
尉屠耆早就在里边等候他们,面前的案几上放着热热的羊奶,那带着新鲜奶香气味溢出来,与屋子里焚烧的香味混合在一块儿,有种难言的感受。
金建抬手放置胸前躬了一躬身体道:“冒昧打搅。”
尉屠耆就从席位上站起身来,抬手挥退引他们进来的奴仆,示意三人:“来即是客,我已命人准备了些吃食,快请坐下。”
绿衣不喜欢他们这番虚伪的派头,当即就要开口说话,被金建半路拦截了去。金建朝她看了一眼,微微笑道:“奔波一日,你也未喝上一口水,且先坐下罢,也别拂了王爷一番好意。”
绿衣心中忿忿,扭着脸朝那看起来并无什么悲伤神色的尉屠耆一看,鼻端轻哼着,就在金建身旁坐下来。她把温热的羊奶捧到手心里,就着陶钟喝上了一大口。嘴角喊沾着羊奶晕晕的白色,口中说道:“这是什么羊奶?真是难喝!”
尉屠耆府中的羊皆是用最好的青草,请了专人悉心打理的,这整个长安城恐怕也找不出比他府上更好的来。听到绿衣这般说,他也没有反驳,只是接过自己面前的陶钟品了一品,仍旧微微笑着说:“绿衣说的是。”
招手叫来了奴仆,要他们把陶钟撤下去,换了新鲜的上来。
金建就以此与他寒暄起来,两个人你来我往,倒也是一番看似融洽的交谈。而后金建话题一转,就讲到尉屠耆后日就要出发前往楼兰的事情。
“王爷在长安居住多年,彼时回到故土,不知是否会忆及长安风土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