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栈歇了两日,终于要启程回开封。许向阳的脚还是不便,一瘸一拐,有些艰难。丁月华见她如此,有心想帮扶一把,却因抱着宝儿腾不出手来。见展昭一行人过来,想将宝儿交予关旭抱着,好扶她下楼。展昭却先一步上前,稳稳扶住许向阳,道:“小心些。”
有些事很奇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是怎么开的头,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滋生了。她能感觉到自己同展昭之间的变化,若有似无,她回避着,却又牵挂着,不经意便能撞上他的目光。或许都是巧合,只因心境不同,便添了异样。
像此刻,她心里慌得很,明知展昭此举不过处于善意,无关其他。她却忍不住添了一些莫须有的感情,她知道自己是躲不过这个劫的。他那个拥抱,彻底碎了她的心房,心底那棵幼苗疯狂滋长。同时,她又满心忐忑,深怕伤害丁月华。
丁月华已经将宝儿交给关旭,心中虽有异样,却还是不动神色地到另一边,跟展昭一道扶着许向阳下楼。下了楼,展昭便松了手,和张龙赵虎一道去备车。许向阳也暗暗松口气,其实她慢一点也能走的。
因为多了个宝儿,丁月华也不骑马了,陪着宝儿一道坐车。有宝儿在,许向阳也能同她说上几句话。丁月华将车窗帘子挑开,让宝儿看外头的景色,似自言自语一般道:“再几日就到开封了,也不知道你会被谁家领回去。”
许向阳听了,淡淡道:“只要是好人家,对宝儿好,那便好。”不知丁月华知晓她和展昭要收养宝儿会作何感想,其实他们收养了宝儿,她要来探视也方便,也算是好事吧?
“你们住的近,记得多去看看她。”
许向阳应着,或许丁月华和她一样,失了所爱,想寻个寄托。突然,她想问,她这么喜欢宝儿,何不自己收养?转而想到她是未出阁的姑娘,刚刚跟展昭除了婚约,再无故抱个孩子回去,只怕风波又起。
短暂的交谈之后便再也找不到话头,她们之间能这样相处已经难得。车里静了下来,不一会儿连宝儿都迷迷糊糊地睡了去。丁月华不知道在想什么,眉间困着愁绪。许向阳不好问,转向另一边的车窗,呆呆地看风景。这或许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远行,离开封渐近,心情似乎惆怅起来。
回程枯燥了许多,多在赶路。在马车上晃了一日,停下的时候她觉得整个人好像都还在晃。掀开车帘,展昭已经在车前等候。她一愣,连忙摇头,“我自己可以下去……”早晨出发时,是他抱她上车的,那情景……展昭不等她话说完就扣着她的腰肢将她抱下来。
落了地,展昭便退了开,她只能低声道了些,低着头不敢看展昭,也不敢看身后的丁月华。关旭瞧了一笑,“展兄弟,许姑娘脸皮薄,你别吓着她。”说得许向阳红了脸,他见了哈哈一笑,朝丁月华走去,道:“丁姑娘,我替你抱一会儿宝儿,你也歇歇。”
丁月华确实有些累,将宝儿递给他,“有劳关大哥了。”
“丁姑娘怎么这样客气?我就是喜欢女娃,宝儿跟我投缘!是不是啊?宝儿?哎呦,别,别扯胡子!”关旭急忙从她手中抢回胡子,叹了叹,“你这小东西,还要逼你关叔剃胡子不成?我可是蓄了许久才留成的,不许使坏!”
大家被他的话逗乐,丁月华却只敷衍一笑,目光追着展昭而去。展昭和许向阳凑在一块说着话,许向阳似乎为难,展昭却面带和悦之色。丁月华抿了抿唇,上前搀扶付许向阳,她照顾她,总好过让展大哥照顾她。
关旭逗着宝儿没留意这些,抬头时却见张龙赵虎面露无奈,不由顺势看去。心中不明,随即自顾自一笑,抱着宝儿朝客栈而去。公孙先生朝包大人低声道:“许姑娘跟展护卫总算是有所缓和了,她也算因祸得福。只是丁姑娘怕是心里要难受了。”
包大人摇头,“展护卫同许姑娘已是夫妻,丁姑娘再如何也该避嫌,若不管不顾,只怕最后相见尴尬,不如就此退去。”展护卫是知轻重的人,对妻子该有的尊重和维护他都会给足,至于其他,强求,便是为难他了。如今这样,已经算好。
赵虎显得有些为难,丁姑娘是好姑娘,许姑娘现在看着也不差,可是,“她们要是不在一处还好,在一处,我都觉得为难,展大人不是更为难?”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叹了叹,这局面自然尴尬,可总归要去面对。不对丁姑娘狠心,那是害她!张龙比赵虎想的开,“我瞧着许姑娘一直在回避,都躲得没地儿躲了。展大人要是为难,那也是因为丁姑娘非要跟来。要我说,事情都这样了,再揪着不放也没意思,倒不如坦然接受。许姑娘都忘了前事,还能追究什么?”
赵虎道:“不是追究,只是这事……唉,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
公孙先生笑道:“关大侠说的好,活在当下,咱们不妨往后看。”
包大人点头,“先生所言极是。昨日之事已然过去,再惦记回想也留不住摸不着,往后的日子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