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在巴州州治西阳城突然爆发的叛乱很快便被平息,巴州刺史宇文温随后安排人马将田元升等主谋家产查抄一空,先是拿出一部分用来弥补除夕夜被人放火烧了房子的百姓其余的充公等待日后处理。
那一夜附逆攻打城东郊外军营的鲁氏被击溃,盘踞百年的老巢——巴河城也被官军拿下,其鲁氏一族的族产全部充公,这个巴州地界上的豪强被连根拔起后被其蚕食吞并变成家族所有的良田、山泽再度回到官府手中。
所有涉案人员均已被打入大牢而其家属也是由官府看管另行发落,正当人们猜测官府对这些人最后的处置是什么的时候另一件事情却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这日上午,巴州州衙,刺史宇文温正在升堂审案,围观群众人山人海热闹非常,今日审的不是新案子而是原本已经下了判决的旧案,因为案情有了所以宇文使君再度开堂审理。
“我说,这田益龙不是证据确凿必死无疑了么,怎么会又要重审了?”有上一次旁观审案经历的人问道,那次堂审可谓是铁证如山把田益龙的恶行一一列出,当时旁观的人们都对宇文使君的表现记忆犹新。
“依我看那,肯定是除夕夜叛乱时田氏出了大力协助官府稳住局面,这是宇文使君特意为田益龙活命重新审案呗。”
此言一处说话之人立刻被群起而攻之,大家都说宇文使君绝不会因私废公草菅人命,这样一个好官你胡说八道是不是不想活了。
“看你小子贼眉鼠眼的莫非是田元升余党?把话讲清楚不然就让衙役带去给宇文使君好好审审!”
说错话的人被骂得狗血淋头见着有人拉他去见官不由得团团作揖说自己见识少莫要当真,堂内州衙吏员见着外头一阵骚动不由得扯着嗓子喊了几次“肃静”。
堂上端坐的巴州刺史宇文温将惊堂木一拍随即开始审案,一旁的吏员将案件的来龙去脉以及前不久判案的情况简要的复述了一遍,原告张李氏以及被告田益龙随后上堂。
“本官上次审案,根据各种证据判定被告田益龙为本案主谋并打入大牢。”宇文温缓缓说道,见得堂下围观百姓鸦雀无声都是侧耳倾听他开始放料。
“主薄郑通,在整理卷宗时察觉了一件事情导致案情有重大突破!”
围观群众闻言来了精神都在想是什么样的事情和证据让本已成为铁案的案件又有了新情况,他们的疑问随后得到了回答:郑主薄发现掳走张李氏并将其囚禁山庄行那龌龊之事的主谋是左撇子而被告田益龙是正常的右撇子。
这是一个简单但至关重要的证据直接将原本已是铁证如山的案子撬开了一个大口子。既然田益龙不是左撇子那么说明奸\淫张李氏的另有其人。
这个证据不能证明田益龙没有策划掳人但是由此导致刺史宇文温开始重新审视案情的各种物证以及人证,这一查果然又查出问题来。
证明田益龙去过案发山庄的重要证据是那条玉带,这条玉带确系田益龙所有但是据其所述已于去年十月丢失,上次审案时田益龙也是如此说但口说无凭故而宇文使君未有采信。
“能证明玉带十月份便丢失的证人本官已经找到。把证人带上来!”
一个男子被衙役带上来,那男子二十多岁身形瘦弱手上戴着镣铐似乎是从牢里带过来的样子,有围观群众认出了这人便窃窃私语起来:“这不是王三么?”
“是王三?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眼熟!”
“他是做什么的啊?”
“做什么?偷儿!”
吏员见围观群众一阵骚动随即大喊肃静,待得场面平静下来他对案情进展进行说明:这位叫王三,平日里手脚不干净偷鸡摸狗为生。去年十月三日在城里偷了田益龙的一个包裹里面便有这条玉带。
“王三偷了东西后发现苦主是田益龙便急着将贼赃脱手,他将这些东西拿去当铺死当所以当铺的吴掌柜有印象。”
一名中年男子被带上来他正是当铺的吴掌柜,据他的口供证明十月四日这个王三确实拿着一些值钱的东西去当,因为这条玉带做工不错但是坏了一块玉片所以他一直有印象,吴掌柜说那日因为价格谈不拢所以王三将这条玉带收回故而他不知道这玉带之后的去向。
宇文温看着堂下的王三颇为感慨,田益龙被人偷了包裹当然不知道是被谁偷的,他根据这个口供展开搜查,西阳城中小偷不少但销赃的路径不多而当铺便是其中之一。
当铺对这些人熟得不能再熟而对方拿来当的值钱之物来路也不可能不知道,但是没谁跟钱过不去所以当铺掌柜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先是派人捉了几个惯偷然后让其供出平日里销赃的当铺,有了人证那些当铺无法狡辩只得老老实实听官府拿捏。也就是通过询问各家当铺掌柜最后查出了盗窃玉带之人是王三。
在宇文温的喝令下王三将那玉带的去向说了出来:他在吴掌柜没能将玉带当出好价钱便带回家寻思着过几日再去别家当铺试试,结果还没去成却在一次行窃时被失主当场捉了现行。
王三说那人还唤来帮手将他打得鼻青脸肿还要剁手,王三熬不住便求饶他们便趁机勒索要赔偿,他家徒四壁就算偷东西换来些钱也是拿去花天酒地哪里还有余款。
亏得还有那条没能当出去的玉带,他将玉带拿出来当做‘赔偿’交给对方可那人还逼问玉带的原主人是谁,王三老实交代之后对方将玉带拿走也没再为难他。
“那个人是谁?”宇文温问道。
“是巴河城鲁宗长之子鲁修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