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济光怒极,抬起手掌“你口出狂言侮辱住持,谗言寺中住客,还不随我去住持那道歉认错去——”
那人看着济光的姿势,一字一句道:“你还要动武不成?”
二人剑拔弩张,一场打斗一触即发。
正当那唯一在场的僧人看着二人不知所措时,不远处有人踏着落叶而来。
“大清早的,就打起来?”
来者语气的漫不经心,大概是早起的仓促,平日束发的紫冠也没带,乌黑的长发如墨垂在白玉似得面颊边,显得有些慵懒,不似以往冷清傲然的模样。
方才还口出狂言的和尚瞧了瞧天上。
大清早的太阳不会偷懒,正无私地绽放着光与热。
他又看看谢辛白净的面庞,怎么看,都是个斯斯文文举止优雅的公子,和魅惑妖孽也沾不上边。
“谢公子。”济光看到谢辛,顿觉尴尬,他寺中有人嚼舌根,让施主听见多不好。
“济光?正好,我要借阅两本书,还需你替我寻找下。”谢辛拍拍济光的肩膀,似没听到那些话,要带济光离开。
那僧人有些不甘,当着谢辛面就道:“施主,昨日你在殿中忏悔帐里,和我们住持在干什么啊?”
这下,那个同行的僧人也有点看不下去了,上前拉了拉高个的和尚,想让对方闭嘴。
闻言,谢辛冷冷道:“小师傅那么在意,不如亲自去问问你家住持,那日我与他在做什么?法海如此仁慈,我想他会细细给你说清楚的。”
语毕,不再言他,拉着济光就走。
“此类闲言碎语者不理便是,想不到佛门清净地也有这等轻狂的。”谢辛低声说了句。
在看济光,对方似有话要问。
“怎么了?”
济光犹豫片刻,挣扎道:“谢公子,其实,昨日我确实也看到你和法海住持在帐中对话,但其余便不知道了……玄贺说的是真的吗?”
玄贺便是那个高个和尚。
谢辛想了想,却道:“你希望是哪种呢?”
听到这,济光觉察了倪端,惊道:“你和住持真的……”
谢辛停下脚步,白日的阳光照得他面庞苍白,一时间有种虚幻的感觉。
“当真——你怎么办?”谢辛看着济光的脸,泰然冷静。
济光咬牙:“谢公子你不是坏人,住持又是这么年轻就修为有成达无人能敌之境界……你们都是好人,那更不该这样……”
说完,济光以为,谢辛该职责他多管闲事了,便抿住唇不再多言。
谁知,谢辛听着听着,倏然笑了:“你说的没错,济光。”
那笑容极为释然,济光看着,却觉得那副好看的面容之上,眼神极为苦涩。
“他本该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既然身处两个世界,又何必打搅对方呢。”谢辛面容恬淡,垂下眼帘不让人看清他眼中的情绪“你说的没错。”
“额……”济光听着,反而不知如何作答,只觉得,自己好像该安慰对方一下。
然而,不等他回答,谢辛却先摆摆手:“罢了,这白天的太阳光着实刺眼了点,我先走一步,告辞。”
济光只觉得眼前起了一阵小风,有灰尘眯了眼,便抬手去揉,等他眼睛舒服适应之时,眼前的谢辛已经不见了。
来去无声无息,速度极快,这要么是轻功盖世,要么,就是非人之力在作祟了。
济光顶着白日那艳阳,心里暗暗惊讶:莫非,这谢辛真是个妖物?
法海过完早课,本打算回房换一身衣服,却在推开禅室的大门时,注意到房中窗户紧闭,挡帘拉得严严实实,大白天的,房间里却暗而无光。
但凡晴好天气,他定会开了窗户透气,如今屋子被人遮挡的如此严实,他只想到一个可能。
走进卧房,果不其然,一个白衣人就坐在他窗边,手里正抱着那木匣。
法海心道,还是来了。
但却是忍住心里那股涌动的失望之情,问道:“怎么,终于准备抢夺它了?”
“你这寺院太无聊,几日下来,我也玩的差不多了,”谢辛懒懒回答,手里抱紧那木匣“你说过,只留我几日,那如今,也差不多该把这东西给我了。”
法海双手合十,语气不由强硬起来:“我本以为,你曾为人类,又心思清明,若能感化你放弃仇恨,重归轮回到不失为一件善事。可到头来,你却还是厉鬼的本性,非杀戮不止旧仇。”
那句厉鬼的本性让谢辛眼神一变,继而嘴上咄咄逼人道:“你留我在这究竟是为了感化还是别的什么,我可不知道,不过,这香本就该归我,你若还要阻拦,就是言而无信了法海。”
谢辛脾气上来,素来话语尖锐冷酷:“身为住持,却带头打着诳语,也难怪这寺中僧人依法校行着言语轻狂举止轻浮,法海,你枉为一寺之首。”
说是说法海言而无信,可有意无意却在刺激他这几日的作为。
法海自己也清楚,他初衷绝不如他所言这般单纯,可他不愿戳破,谢辛便不戳破,如此这般平衡着,他俩都处在一种暧昧之中。
可当谢辛一怒之下戳穿一切时,这先前的作为就显得无比荒唐刺耳了。
哪怕真是好心也要被一棒子打死,谢辛若不愿,那就是一点余地都不给。
法海听着听着,突然抬手一掌,拍在房中的梨花木茶几之上。
谢辛那口刺耳人话霎时止住,只听得一声巨响,那有些年份的梨花木茶几碎成几瓣瘫在地上。
“……”看着那破坏力,谢辛无语。
“要走边走,我感化不了便不会多追逐,只是谢辛,你做好心理准备,若他日你自甘堕落嗜杀成性,我一定亲手消灭你。”法海一字一句,不留一点情面道。